寒風呼嘯而過,天空中的烈陽,被鉛灰色烏雲擋住,讓寂靜城多了幾分寒意。
明明是盛夏,寂靜城卻有了晚秋的刺骨寒風,在此等天色的襯托下,街道上的石板都透出石青的冷色調,街上門可羅雀,難以相信,這是女巫界曾經最繁榮的幾座大城。
黑暗雙子率領手下的大舉攻襲,隻是壓垮寂靜城的最後一根稻草,此地臨靠本世界最大運河「希戈尓河」,走水路向西邊行進,最多不超一個月,巨型貨輪就能抵達「銀月港」,這是主城·月環城最大的港口。
從寂靜城出發,順著「希戈尓河」向北側進發,最多兩個月,即可抵達天空城·下城的貨運港,彆認為這時間很長,本世界的巨型貨輪可裝載800~900萬噸貨物,這些貨物如果通過空間傳輸,的確是快,但所產生的運輸費用,足足是這些貨物的百倍。
不僅如此,這裡還曾設立界級傳送陣,規模比現在月環城的界級傳送陣更大,連接了萬界、虛空、風海大陸,就算是隕滅星,也偶爾對其開放坐標。
在以前,寂靜城不僅是連接「月環城」與「天空城」這兩座主城的貿易樞紐,也是雙方掌權者共享的一塊大蛋糕,正因有這塊巨大的蛋糕,天空城那邊的黑巫師們才聽從月女巫的命令,可眼下,這塊大蛋糕沒了。
這裡以前名為「沐光城」,是在一件大事發生後,才改名為「寂靜城」,那就是,上一屆月女巫之位的更替。
之前蘇曉與現任月女巫見麵,第一感覺就是一位忙碌的知性美人,氣質優雅中透出幾分慵懶,尤其剛見麵時,對方脫下高跟鞋,坐在辦公桌後的皮椅上伸著懶腰的一幕。
不要被這一切所蒙騙,這位月女巫,是單手拎著前任月女巫的頭顱,坐上月之巫師的加冕之位,她臉上染著星星點點的血跡,看著下方的一眾巫師權貴,當時巫師權貴們無一反對,膽敢反對瑟希莉絲的人,都死了。
瑟希莉絲是本世界最狠,也最傑出的月之巫師,她將女巫界發展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不過這是有代價的,寂靜城此時的景象,就是代價之一。
當時寂靜城的巫師家族們都反對瑟希莉絲封臨月之巫師,主要矛盾是,瑟希莉絲要在其他幾座大城,包括主城·月環城,設立界級傳送陣,從而終結寂靜城壟斷對外貿易的局麵,這直接的利益衝突,導致雙方爆發矛盾。
走在寂靜城的街道上,蘇曉感到若有若無的窺探感,方才以傳送陣離開月環城後,這感覺就若隱若現。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多數都衣著陳舊,偶爾能看到衣著光鮮者,也是滿身戾氣,想來是從事刀頭舐血的地下產業。
彆看白天的寂靜城一片蕭條,可這裡還有第二個名字,夜城,到了晚上六點後,這座大城的所有治安官,都會儘快回到治安所內,倘若來不及,也會換掉著裝,因為到了晚六點,夜幕開始降臨時,夜城就成為無法之地,贓物買賣,歡愉窩,超凡器官拍賣場,角鬥場,黑市等陸續開放,綻放出罪惡又沾滿血腥的畸形繁榮。
巫師高層們嘗試過打壓夜城的地下產業,但把夜城打壓到一定程度後,這些見不得光的生意,開始在主城與其他大城滋生,讓治安壓力陡增,最後也隻能對夜城的情況睜一眼閉一眼。
來到此處後,阿蘭娜的氣息明顯緊張了幾分,但想到自己這次是跟誰來到此地後,她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夜城的不法之徒遇到身邊的這位後,一定不敢有絲毫造次。
一輛垃圾車從轉角駛出,車上除了惡臭的垃圾外,還有一條發青、遍布傷痕的手臂垂下,已經有些僵硬,從手臂上的刺青;來看,這是本地的幫派人員,這種雜魚般的小角色,夜城每天晚上都要死一些,因此這清理街道,開著垃圾車的老頭,自然是格外淡定。
長時間生活在主城·月環城這種法度完善之地的阿蘭娜,明顯不怎麼適應夜城的殘忍,她選擇戴上兜帽,這樣更有安全感。
一路向後城區行進,那裡以前是權貴們的居所,當到了一座破敗的莊園前,可以看出,阿蘭娜所在的家族,曾經很繁榮。
莊園的門已經不知道被誰拆下,一側的門樁倒塌,順著碎石甬路行進,一座破落又有幾分宏偉的建築出現在前方,這建築整體為黑色,對開的木質正門,已被砸開一個洞,走進其中後,可以看到些遺棄的被褥,想來是流浪漢來此躲避寒冬。
地上的磚石縫隙野草叢生,仰頭看向上方,天窗灰蒙蒙一片,還有烏鴉的嘎嘎叫聲傳來,金屬鏽蝕到發黑的吊燈上,掛著一具枯屍。
雖不知道這是誰,但阿蘭娜依舊選擇操控液銀,將這具屍骸放下,操控液銀是阿蘭娜的副係能力,但不算弱。
這建築一共六層,阿姆負責五六層,巴哈負責三四層,布布汪負責一二層,蘇曉則帶著阿蘭娜,向地下室走去。
“根據我的記憶,這裡的地下室什麼都沒有。”
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台階前,阿蘭娜的語氣格外篤定,她為什麼害怕幽靈?對於九階巔峰實力的女巫而言,這很荒謬,之所以如此,就是阿蘭娜小時貪玩來這地下室,嚇到了,可以說是童年陰影。
“你去替巴哈搜查三四層,讓它來……”
“不用,我沒問題的。”
阿蘭娜的目光堅定,雖說心中有些慌,但她非常想進入到這地下室,屬於既害怕又期待。
“……”
蘇曉順著台階走進地下通道,沒一會,一扇厚重的銀灰色金屬門,擋住了去路,阿蘭娜上前擰動鎖盤,結果擺弄了半天,也沒打開門。
“讓開。”
蘇曉言罷,一腳直踹,咚的一聲悶響,整棟建築震顫了下,風化的外牆皮都脫落了一層。
前方金屬門出現一道破洞,破損處並未向裡麵飛濺,而是開花般向裡麵卷曲,對於踹開寶庫的門,蘇曉已經頗有經驗,如果踹的殘片亂飛,極有可能造成收益損失。
走進地下室內,這裡竟是一處類似神秘側實驗室的地方,總計上千平米大小的區域內,中心處是一部星象儀,多年無人打理,星象儀也在運轉著。
一根根兩米粗,四米多高的玻璃柱立在牆邊,總計一大排,渾濁的透黃溶液中,浸泡著異魔、半幽靈、異生種等生物的屍骸,乃至於,還有因惡變,成為瘋狂序列的女巫,以及汙穢序列,滿身滋生瘤體的汙穢者。
以蘇曉的見聞,他感覺這次神秘側實驗室,絕不是一個巫師家族能負擔的起,如此想來,阿蘭娜家族的沒落,不僅是因為無月之夜的暗殺行動,這處神秘側實驗室,也是誘因之一。
蘇曉來到一具屍骸旁,這是名黑暗神教成員,他的半個頭顱被擊碎,那感覺就像是,一個比他強很多的人,隨手一記手刀,將其擊殺,鮮血與腦髓噴濺到不遠處的試驗台上,熄滅了燃燒起來的布料,以及他手中持握的火把。
從這屍骸的倒地姿勢,以及持握火把的方式,可以判斷出,對方是臨走前,準備一把火,燒掉這處神秘側實驗室,但被上司格殺,所以周邊才沒有其他打鬥痕跡。
事情的脈絡逐漸清晰,十年前,剛加入黑暗神教的黑暗雙子,帶著幾名黑暗神教內的手下,秘密返回此地,並在這地下實驗室內帶走了些什麼東西,其中一名黑暗神教成員,準備一把火燒掉此地,被黑暗雙子當場宰了,可以看出,在那時,黑暗雙子對於家族還是有留戀的。
還有一種可能是,黑暗雙子是給某個人,留下了這地下實驗室,想讓對方繼續在此研究,達成某種成果。
不過從這具未被清理走的黑暗成員屍骸來看,可以推斷,那個神秘人並未返回這地下實驗室,更沒繼續那未知的研究,蘇曉想起了剛進這棟建築時,吊死在吊燈上的那具無名屍骸,或許,這就是黑暗雙子要等的神秘人,但對方不知為何死了。
蘇曉單手按在地麵上,透藍的晶體層蔓延,攀附在地下實驗室的每一寸,直至如同將此地冰封住,他放出一根根靈影線,沒入各處的晶體層內,最終,幾百根靈影線的另一端,在中心處彙聚,緊緊纏繞在一起。
蘇曉食指上浮現濃鬱的青鋼影能量,都濃鬱到成為液態,他以食指點在靈影線的交彙處,讓青鋼影能量,順著其蔓延,沒入到周邊牆壁、天棚的晶體層上。
這讓實驗室內所有晶體層都呈現出絲線狀分布,這是能量順暢通過,才會出現的跡象,唯獨一片2x3米大小的區域,這裡攀附的晶體層沒變化,代表晶體層後麵有屏蔽感知的「滯塞術式」。
“噓~”
蘇曉示意阿蘭娜停步在原地,彆在發出半點聲響,據他所知,這類「滯塞術式」,一般都搭配金屬生命使用,這金屬生命在此看守了很多年都沒來人,選擇沉睡了,方才的一切舉動沒吵醒這金屬生命,隻能說明這金屬生命沉睡的程度很深,但不代表後續所發出的動靜,不會將其驚醒。
蘇曉來到牆壁前,手上攀附晶體層後,輕按在上麵,靈影線在他手中蔓延出,微米級的靈影線,逐漸沒入到牆體內,緩慢的、柔和的逐漸纏上一個金屬生命。
滋~!
蘇曉突然單手拉扯,一條10多公分長的,頭部尖細的金屬蟲被扯出,這金屬生命連接著牆體內的自毀機關,一旦有人胡亂嘗試開鎖,導致這金屬生命應激,觸動自毀機關,那牆後密室內存放的東西,就全毀了。
哢吧一聲,蘇曉以拇指與食指捏爆金屬蟲的腦袋,將其拋到一旁後,很快在牆壁上找到隱秘機關,觸動後,一塊牆壁翻轉,露出裡麵的鎖盤。
取出神秘之眼,調節到開鎖模式後,將其吸附到上麵,等待半分鐘,哢噠一聲,密室門應聲開啟,目睹這一切的阿蘭娜,大受震撼。
走進密室內,這是一處被書架環繞的小房間,一張書桌一把座椅,上麵胡亂的擺著各類圖紙,是各類召喚陣的陣圖,並且每一種都是價值千金的高階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