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聽懂了,也看明白了這場戲。
他把拳頭鬆開,目光收回,繼續淡定地落子。
任先生也繼續說下去:“你如果真的愛她,就成全她和少銘吧,專心地把集團打理好,叔很看好你。”
裴墨手執黑子,沉吟著,沒有立即答應任先生的話,也沒有著急落子,他看著棋盤,問道:“您覺得,這樣的安排對水心最好?”
任先生歎了口氣:“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呀!眼下集團遇到困難,岌岌可危。俗話說,由奢入儉難,水心從小沒吃過苦,不懂得沒有錢的日子有多難,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她更幸福。”
“您覺得水心不懂沒錢的日子有多苦,我卻覺得,您不懂水心。”
說著,他落下手中黑子。
任先生微微一愣,再看棋盤,不禁鎖眉。
裴墨已溫和而堅決地將他的白子圍追堵截。
沒有退路的,是他,而不是裴墨。
這一瞬間,任誌鯤對眼前的年輕人莫名產生一絲的恐懼和陌生。
他突然感覺到,這個年輕人心思縝密,並且野心勃勃。
但任誌鯤也不是第一次麵對這種棋局,也不止一次起死回生過。
他淡定地再次執起一枚白子,尋找著一線生機,同時對裴墨說道:“具體說說?”
“您看到的是她無所限製地揮霍金錢,可能以為這樣的她是快樂的,就想給她花不完的錢。但其實,是在她母親去世後,她對物質的占有欲才越來越強。
“因為渴望愛而得不到,隻好通過購物來滿足自己,至少東西買來就是她的,不會離開她。但這和愛完全沒有關係,所以她沒有您以為的那麼離不開錢。”
任先生粗獷的麵部肌肉,抽搐了一下,臉上流露出惱怒之色。
“難道我要看著集團破產,看著我的女兒失去現在的一切,去過苦日子?”
裴墨淡定落子,又是極其淩厲的一步。
“我也不認為應該讓她去過苦日子。我隻是覺得,您可能搞錯了重點。”
他話音頓了頓,坦然地抬起頭來,迎著任先生的目光:“您對於集團生死的判斷,也因為您的焦慮而過度悲觀了。”
“所以讓你考慮了一晚上,這就是你給我的最終答複?你還是不想放下水心?”
“您可能覺得,做通了我的思想工作,就沒人阻擋水心的幸福了,但其實選擇權一直在水心的手裡。”
裴墨話音一頓,“還是說,您其實也知道,水心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但您改變不了她的想法,所以隻好來讓我主動退出?”
任先生的臉因為生氣而發紫。
有一重惱羞成怒的成分在裡麵。
裴墨落下手中黑子,雙手離開棋盤,對任先生笑了笑:“多謝鯤叔開局就讓了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