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將方子薇和母親送回了家裡,自從上次出了井上彥一誆騙方子薇赴宴那一回事,陳陽對於家人格外小心。當陳陽風風火火趕到鋪子的時候,突然見到滿臉堆笑給自己打開大門的勞杉,這小子居然真回來了。
“你小子回來了?”陳陽看到勞杉之後,本能的問了一句。
勞杉笑著點點頭,表示自己不回來也沒地方去呀,解決完妹妹的事情,還得回來掙錢呢!
“陳老板,您可過來了,”陳陽正和勞杉說著話,賈老板一臉愁雲的向陳陽抱拳說道,“您快幫我掌掌眼,這物件我是看不明白了。”
見到賈老板如此慌張,陳陽點點頭,轉頭發現秦浩峰沒在,屋裡隻有柱子和勞杉,估計這小子又陪張婷玩去了。幾步來到桌子前,看到桌麵上擺放的三件青花罐,不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三件青花罐,從大到小擺放著,器形相同,但紋飾差不多,大小卻各不相同,就跟俄羅斯套娃一樣。陳陽湊到近前仔細看了起來,罐體胎質精致緊密,圓唇,直口,斜肩,弧腹,腹下弧收,圈足,罐內外施釉,胎色白,胎質堅硬。罐子上畫的都是人物,人物畫的栩栩如生。陳陽看了一眼底款,大明萬曆年製,三隻罐子底款一樣,隨後陳陽將罐子放在了桌麵上,物件開門老,就要看賈老板當什麼時候買的了。
“賈老板,”陳陽顯然看明白了其中的門道,笑著看了一眼賈老板,隨後示意賈老板坐下說話,“你這物件掏老宅來的?”
賈老板遞給陳陽一根香煙,隨即點點頭,向陳陽說了起來。原來幾天前,一位姓馬的老板找到了自己,想買一件明代的青花小罐,物件最好不要太大。結果還真是碰巧了,三天前自己一位朋友給自己打電話,說是他老家有一戶人家要出售老宅,裡麵的物件都不要了,問他要不要去看看。
賈老板打聽了一下,這人家裡祖上是做官的,官做的不大,但確實有些老東西,聽說之前家裡有一件玉器,被人家四五千塊錢收走了,於是賈老板決定去看一下。到了地方之後,賈老板才發現人家沒單單找自己,還有不少收舊貨的,其中一位姓林的自己還認識。
東西倒是挺多,字畫賈老板沒有看上的,玉器確實有兩件不錯,不過讓一位收舊貨的收走了,最後當主人家拿出這三件青花小罐的時候,賈老板心動了。
“陳老板,這三隻罐子抬頭精致緊密,而且白膩,用料也是浙料,符合明萬曆晚期時候的風格,而且款識也對,按照道理來說,這額就是一件明萬曆年的青花小罐。”賈老板抽了一口煙說道,“我當時心裡想著,正好馬老板讓我找青花小罐,這不是正好掙錢的機會就來了麼!”
但當時不僅僅自己看上了這三件物件,彆人也看上了。人家主人家說了,想要這三件就一起要,不分開賣。賈老板想著既然物件沒問題,三件一起買下來倒是不虧,隨後在場的人競爭了起來,最後賈老板用五萬元的高價,買下了三件青花罐。
陳陽聽完點點頭,隻聽賈老板繼續說道,“回來之後我就喊來了馬老板,說要的物件我找到了。馬老板帶了一個年輕人過來,當時我也沒在意。可在自己鋪子裡,那位年輕人當場就說這三件青花小罐,胎確實是萬曆年的胎,上麵的彩確實光緒年後加上去的,雖然物件開門老,但不符合馬老要求,所以東西根本就不對。”
“陳老板,這單買賣毀了我不在乎,今天來就是想請你幫我看看,這到底跟他說的是不是一樣!”賈老板看著陳陽問道,“後加彩我倒是聽說過,但都是現在人加上去的,難道說在老年間,就有後加彩了麼?”
陳陽微微點點頭,而且表示那位年輕人沒說錯,自己的判斷跟那位年輕人一樣,這三件青花小罐,就是光緒年後加彩。
“啊!”賈老板聽完愣住了。
“準確的說,應該是光緒26年以後,出自詹氏兄弟之手!”陳陽向賈老板講述起了這段曆史。
光緒26年,因為清王朝的衰落,官窯瓷器漸漸的就流入了民間,當時內務府管理的北城瓷窯廠存放著曆代挑剩下來的一些瓷器,這裡麵就包含了非常多的未上彩的白胎。當時琉璃廠的一些古玩商就在裡麵發現了商機,購買以後從景德鎮請人繪畫和填色,重新繪畫上官窯的高檔圖案。
說到這裡就不能不提到兩個老前輩,一個叫詹遠廣、一個叫詹興祥,詹遠廣是來北京裡手藝最好的,在琉璃廠的老行家的口裡叫他全活,就是什麼都會,繪畫、填色、燒製一個人全都會,而且他的繪畫水平特彆高。
詹遠廣來京城以後,專門為當時的榮興祥和延清堂兩家古玩店製作仿品,這事在當時是秘密不能向外麵說的,而且他還給內務府的官員做後加彩,那就是保密中的保密,他的繪畫手藝很好,有院畫派這種紙畫的味道,所以這種手藝是最適合做琺琅彩,詹遠廣的手藝好,不但能做粉彩和琺琅彩,據說還能後加青花,但是價格也特彆高。
在當時來說,做一對琺琅彩的小碗就要400銀元,大家可以想象一下400大洋在當時的購買力。據說詹遠廣唯一流傳的一對可依據的作品,就是有一對乾隆官窯琺琅彩的碗,是榮興祥的經理賈騰雲的後人,在非常特殊的年代上交了,存放在京城首飾業公司裡麵,再後來這對碗到哪裡去了就誰都不知道了。
“原來光緒年的時候,就有人有這種本事了,”賈老板懊惱的搖搖頭,看來這次自己真是打眼了,彆人說自己可以不信,但是陳陽說的,自己相信,畢竟陳陽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唉,看來我這次是我大意了!”
“我倒是好奇,”陳陽看了看賈老板,“賈老板了,那位年輕人是咱們江城人麼?你之前見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