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旗摧折,血海屍山,慘叫聲連綿四野,直抵天穹。
藍天悠悠,長生天沒有眷顧。“保留實力!全軍撤退!”鐵木爾果斷發出了最後的怒吼,再也懶得管其他部族如何,隻圖保住自己金狼軍的實力。
很可惜無論巴圖部還是武維揚,亦或是正麵壓上的皇甫永先,每一個人的首要目標都是金狼軍。
“嗖!”三娘蛇鞭漫卷,攔住了鐵木爾向下衝刺的路徑,笑意盈盈:“大汗稍安勿躁,伱我勝負還沒分呢……”
鐵木爾暴怒如狂,戰矛發了瘋一般掃向三娘:“滾!”
如同抽矛斷水這一擊就像砸在海水裡一樣,連半點效果都沒掀起,而身後的重拳又來了。
鐵木爾有點身心俱疲之感,如果說一個戰士最不想麵對的是怎樣的對手,那必然是玄武這類的,她的攻擊性或許一般,但論起纏人來,能纏得根本沒有半點脾氣。
“轟!”鐵木爾回手也是一記重拳,正要習慣性地與三娘之拳對撞,卻忽然發現自己的手陷入什麼詭異的空間通道一般,被帶得偏移。
“大汗急躁了……對於一位身經百戰的戰士,這並不應該。”
嬴五!空間相關之力!
就這麼一點偏差,自己的拳頭沒能對上三娘的拳,拳勁直接打了個空,而三娘的拳頭已經惡狠狠地轟在他的肋下!
鐵木爾暴起罡氣,試圖震偏三娘這一拳,同時自己身軀一扭,試圖閃開。
然而這一扭又被什麼東西限製了一下,似是陷入了泥沼,動作遲緩了半拍。
“砰!”玄武之拳重重地印在了鐵木爾肋下,鐵木爾狂噴一口鮮血,猛地揮矛掃開嬴五,踉蹌飛退,眨眼北去。
三娘和嬴五嘴角都溢出鮮血,鐵木爾的修行終究超過他們,反震之力並不好受。可兩人都沒說半句話,三娘雙身合一,與嬴五一起默不作聲地直追而去。
並不求能殺了鐵木爾,所求的唯有一項:彆讓他有機會收攏軍隊,彆讓他參與地麵之戰。
因為趙長河那邊的戰局,依托於這人道氣運的轉移、信仰之力的崩塌。
那才是大家真正的目的,由始至終,戰略一直都很清晰。
…………
“叮叮叮!”全線壓上的漢軍之中,有一方軍陣沒有動。
那是赤離衝刺的後軍左翼。
崔元雍吹的牛逼沒有實現,本以為赤離棄了自己的長處來攻堅,必然沒有什麼效果,事實證明當人有了決死的勇氣,爆發出來的力量遠超平時。
他真的把他崔元雍一路壓得往後退,在這軍陣之中撕開了一道口子,然後他身邊的三千輕騎趁著缺口直衝入內,已經貫穿了少許距離。….
如果再給他一定的時間,說不定真能做個鑿穿。
可惜這邊的搏命浴血,沒能來得及生效在前方崩潰之前。
如果這邊先被鑿穿,說不定漢軍先亂,禿鷲獵牙就未必會退,禿鷲獵牙不退,整個戰局就還沒糜爛,有足夠的底蘊去慢慢收拾。
但這裡慢了……終究是慢了那麼一點點。
禿鷲獵牙的撤退,讓赤離徹底成了個一頭紮進了死地的孤軍。
“走吧少主!”身邊的副將急促對赤離道:“崔元雍這支兵馬攔不住我們,我們還可以掉頭殺出去!漢人有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赤離彎刀與崔元雍的長劍再度交擊,迫退崔元雍少許,勒馬就要回轉。
但勒馬之後,再也沒有驅馳。
在被他撕開的軍陣口子之外,默然站著一群精赤上身的漢子,和為首的司徒笑。
兩軍都沒有動作,崔元雍站在身後,司徒笑堵在身前,赤離坐在馬背上轉頭四顧,自己帶來的三千精銳此刻早就折損近半,所有人渾身浴血,臉上的風沙被血與汗揉雜在一起,早就認不清任何一個人的臉。
但可以看見每個人眼裡不可置信的傷感。
拚搏到這時候,本以為有了一線攪亂對方的機會……但最終如同小醜一般。
“覺得我們像戲台上的醜角麼?”赤離忽然問。
“沒有。”司徒笑收起了吊兒郎當的表情,抱拳一禮:“我們同榜的潛龍第一,曾經我們是不服氣的,不想認……如今看來,我認。”
赤離微有笑意,轉向身後的崔元雍:“按照幾天前你跟我說的,排除那對兒瘋子,我等凡人之爭,誰贏誰輸?”
崔元雍歎了口氣:“我輸了。剛才我沒有攔住你,若再給你時間,我怕是要自刎謝罪。”
赤離點了點頭:“那現在若是我自刎,你們能不能放他們一條生路?”
崔元雍沉默良久,低聲道:“不行。你們都是英雄,但越是英雄,就越是仇寇,一旦縱虎,後患無窮。”
赤離抬頭看天,好像在期待長生天的某種回應,但最終什麼回應都沒有,長生天失去了眷顧。
他低聲說著,仿佛自語:“你們投降吧……崔元雍說歸說,如果你們降了,漢軍自命文明之師,是不會殺降的。”
崔元雍忍不住道:“你也可以。”
“我知道我可以。”赤離笑笑:“你們圍而不殺,還不就是有點惜英雄之意,想勸降嘛。但你們不敢。”
崔元雍司徒笑相顧不語,他們當然是有點惜英雄之心的,隻不過他們也有點糾結,赤離這樣的人真降了你敢信用於他麼?誰敢做這個擔保,真弄出事來怎麼負責?
“算了。”赤離笑道:“武道追逐,難追趙嶽;神之信仰,無所眷顧。我並不知道苟且的意義是什麼……若說我的存在還可以證明什麼,那就是證明草原之上,不是隻有巴圖和禿鷲獵牙。”
他頓了頓,語氣輕鬆地對崔元雍道:“三年之內,我在長生天上看不見禿鷲獵牙前來受審的魂靈,彆怪我在長生天上看不起你們。”
說完橫刀脖頸,猛地一劃,似乎不想聽見“你長生天就要沒了”的回應。
但崔元雍的回應是:“不用三年。”
赤離露出笑意,喉頭鮮血噴濺,身軀轟然落馬。
兩軍默然看著赤離自刎的屍身,春風獵獵拂過,帶起遍地風沙。
這是草原年輕一輩最璀璨的星光,曾經縱橫中土年輕一輩,除嶽紅翎外再也無人可擋。他的落幕,仿佛象征著長生天的衰亡,無可避免。
遠處喊殺聲依然喧囂,慘烈的屠殺與追逐,從戈壁之北一路向漠北草原的王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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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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