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之後,蘇菲的腦海裡始終縈繞著古月的那一句“要不,你們索性把自己的軍械庫也給炸了?”
這話聽著很混蛋,卻也並非沒有道理。
事情發展到眼下的局麵,太多偶然和必然交織在一起,蘇菲清楚自己是不可能逃離這個旋渦,同時,她也不認為丁默邨有能耐抽身事外。
萬一古月的判斷成真了呢?蘇菲可不願意看到那樣的結果。
至於七十六號,反正麵子已經丟了,再丟一次又有何妨?總歸不能把裡子也一起丟了。
於是她又撥通了丁默邨的電話,將新的情報和一係列分析都和盤托出,不過她並沒有特地提到是古月所言。
因為她知道丁默邨這人生性多疑,畢竟他不得不整日為自己的性命提心吊膽。
如果這時候把古月牽扯進來,丁默邨很可能會越想越多反倒是錯過了最佳時機。
蘇菲也不忘囑托自己帶出來的手下們絕口不提有關此時和古月通電話的事情。
再次放下電話後,蘇菲清楚她自己也得做兩手準備,畢竟丁默邨到底能不能走這一步她無法斷定。
所以她也不能束手待斃,總歸得摸出一點皇協軍的動向留作準備,避免關鍵時刻手裡什麼牌都沒有。
而她也知道了皇協軍原本的任務是去搜查哨卡周邊高樓,既然如此,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就爬幾棟樓試試吧……
聽過蘇菲的建議之後,丁默邨久久不能言語,他已經不止一點慌亂了。
多年來,他始終謹小慎微,就是擔心有朝一日會被一顆不知來自何方的子彈爆頭!
所以有些事情上,他的做法相較於李世群,就顯得沒那麼激進,可這種首鼠兩端反倒讓他得不到賞識落在李世群的後麵,於是他又心有不忿。
說到底,這人叛徒當多了,心氣早就磨平,剩下的隻是一個又一個不甘心。
一想到影佐可能就是拿自己當誘餌,丁默邨就氣不打一處來,因為他確信影佐絕對做得出來這事,更何況他剛剛遇險之時影佐那態度就可見一般了。
既然他做初一,自己乾嘛不能做十五?
“蘇菲剛剛強調要早點決斷,不能拖延又是為何?
哦,可以說是共黨地下黨的人走之前放了炸彈。”
不過他也不會真的把軍械庫給炸了,關鍵是搞出動靜和做出想要炸的狀態。
於是,兩名行動處的小隊長被丁默邨找來,親自安排了特殊任務。
這兩人雖然不明所以,卻也沒有抗命的打算,隻是要他們在七十六號裡麵都偷偷摸摸,這實在有點憋屈,而這幾天憋屈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知道丁默邨會對之前炸院牆的事情有意見,潘辰和季通海兩人索性隻字不提,也不會特地跑去見丁默邨一麵,也正因為這樣“躲著”反倒給了丁默邨的操作空間。
很快幾乎在同一時間裡七十六號總部裡突然發生了兩起爆炸,而且威力不小,直接讓整棟樓地動山搖。
一處炸在倒塌的院牆旁,由於是二次受創,這一次直接讓整片院牆一起坍塌,留下了一地斷壁殘垣。
而另一處,來自地下室,也就是軍械庫大門外。
相對而言,這一處的用量輕一點,畢竟特務們也不想弄巧成拙,萬一真的把軍械庫裡麵的各種玩意給引爆了,這棟大樓估計要原地起飛……
“又是什麼情況?!”
一邊咆哮著,丁默邨一邊暗自慶幸,至少這樣的動靜足以掩蓋很多事情了。
而依舊抱團的潘辰和季通海更加不明所以,他們好不容易站穩之後,看到了窗外院牆的慘狀,心中都不由有一個很壞的猜想,“難道剛剛的炮彈隻炸了一發?這回又炸了?!”
但是打死也絕口不提的默契他們不需要一秒便達成了。
七十六號的特務們自然更加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尤其是在醫院裡遇襲好不容易撤回來的人已經是驚弓之鳥,現在都害怕是不是地下黨的人又來了……
不過,“指揮若定”的丁默邨很快便掌握了局麵,他下令趕緊清查總部每一個角落,不要放過任何可疑物品,同時抓緊清理院牆的殘骸,如果一直這麼放著等天一亮七十六號就成了全城最大的笑話。
同時,丁默邨一副身先士卒的樣子,他親自參與了對總部的全麵排查行動,因為也隻有這樣才能有充分的借口不給影佐回信,也不必出門。
一旦事後影佐追問起來,為什麼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去的時候,他也可以坦誠地說自己始終在忙。
而這樣的爆炸,很快便驚動了最近的哨卡,簡單目測之後,哨卡的士兵將七十六號總部又出現了劇烈爆炸這事反饋給了影佐。
“(日語)怎麼會又炸了?難道共黨地下黨的人特地在走之前埋下了定時炸彈?”
小田原覺得這事太蹊蹺了,雖然他不清楚為什麼影佐要讓丁默邨從他那一畝三分地走出來,卻始終認為過影佐的命令應該是不容置疑的。
“(日語)這個丁默邨……可能真的是共黨地下黨的人行事,他們之前趁著七十六號總部空虛特地埋下雷也的確有可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一次和共黨地下黨的人毫無關係,根本就是丁默邨在自導自演……”
影佐的目光越來越銳利,內裡的火焰如有實質。
“(日語)丁默邨?可是,屬下不解,他這麼做又是為什麼呢?”
“(日語)我讓他出來,其實有兩種考慮,一個是他們真的能很好完成任務,把皇協軍的人都給我找到,帶到我麵前來,這樣一來我手裡能用的棋子也就變多了。
而另一個想法,是想看一看軍統或者地下黨的人會不會察覺到此時此刻如果把矛頭瞄準丁默邨也是一個不錯的時機,一旦他們有了動作,我們的壓力就被分擔了。”
影佐的解釋對小田原而言並不意外,雖然這樣有點過河拆橋,卻也合情合理,畢竟丁默邨說到底也還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罷了。
棋子如果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留著又有何用?
“(日語)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這麼快就察覺到了我的意圖,這點很意外,不過也說明他似乎很自然而然地就把我往這個方向考慮了,為什麼呢?恐怕他背地裡沒少做一些類似的給我拆台的事情,不可不察啊……”
影佐不是個天真的人,在他的認知裡沒有什麼是偶然的,丁默邨這次能這麼快就做出反應,也恰恰說明丁默邨暗地裡沒少偷奸耍滑。
難道他背後還有其他人?
影佐認為這事可以暫且放下,卻不能聽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