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世群的彆墅裡,古月的確不曾見過季通海出現,很顯然李世群想要切割一番,至少表明一個態度。
但是在七十六號裡,古月去後勤處的時候,季通海應該是在內屋睡覺。
季通海的手下沒讓古月進去也沒叫醒季通海,這算見過還是沒見過呢?
自然就是沒見了,隻是聽到一陣“鼾聲”罷了,誰都可以有啊……
說這番話的時候,古月依舊是“實話實說”,而且根據他一直堅持的“不在人前說假話”人設,影佐大概率也不得不相信古月沒有當麵騙自己。
在談判技巧裡,讓對手先入為主這一點十分重要。
雖然古月平日裡的堅持並非要為類似眼下的局麵進行鋪墊,可白夜月認為自己兒子現在可以這麼做了,而且以後,也可以繼續如此。
原本“小鋼炮”的事情更多是皇協軍保安團的膽大妄為,可現在,七十六號的這些人似乎更加無法無天。
無論季通海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都是正兒八經在七十六號任職,而且是後勤處的處長,可不是一個大頭兵。
如果這人真的已經死了,說明什麼?
影佐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忍不住想要思考更多。
把季通海推到台麵上去經手交易,東窗事發了就直接滅口,這可不僅僅是欲蓋彌彰了。
這幕後之人到底有什麼圖謀?恐怕非同小可。
影佐認可古月的分析,如果是李世群,可能更多的是在和丁默邨的鬥爭中留一個後手,甚至存著一炮把丁默邨轟了的念頭。
而若是丁默邨,這事就可能更加複雜了,因為李世群並不在這,他想要乾掉的又是誰呢?
如果季通海真的已經死掉了,這件事就不太可能是季家安排的了,就算棄車保帥壁虎斷尾,這件事才剛剛開始,哪有在這種事上聽風就是雨的?心理素質差到了這個地步?不怕弄巧成拙麼?
影佐暗自決定首先派人去查一查這個季通海現在到底如何了,不過他不打算直接對古月說,因為他感覺自己現在有些被古月牽著鼻子走的意味,這個感覺很不好,可惜,他不得不承認,在這件事上,古月是真的下了功夫,如果意氣用事不聽勸,恐怕會因小失大。
“李世群突然回來,在你看來是潘辰聯係的,那麼這個潘辰是為何會突然起疑呢?古公子你對他說了什麼?”
“這個我還是有所注意,除了在丁主任的辦公室裡提到過您的指令之外,對七十六號的其他人都沒有說什麼,而且我離開時,丁主任還特地囑咐我要‘謹慎行事’,我便沒有太大張旗鼓。
不過他們射擊炮彈的地方是黨務處,周處長帶我過去的時候潘處長就在辦公室裡。
想來,他其實心裡早就覺得不對勁,因為他很可能是除了季通海之外第一個知道‘小鋼炮’在軍械庫裡這件事的,當然,這得除開正在的幕後之人。
我也設身處地地想過,如果我是潘辰,即使是在那生死一線,突然看到一門炮就那麼躺在自己腳下的軍械庫裡,我肯定是不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使當時不能說什麼,因為炸開院牆求援是最要緊的,可事後就不得不多想了。
潘辰是李副主任的人這點毋庸置疑,而且應該有著相當的信任度。
可季通海呢?按理說他應該也是李副主任的人,至少算是一個靠山一個陣營。
發現季通海手裡藏著自己不知道的秘密,潘辰首先應該想到的是什麼?隻要他不笨,首先會嗅到這件事很危險,因為那總歸是一門炮!
他能有兩個判斷,一個是李副主任知情,另一個就是李副主任不知情。
可無論李副主任是否知情,他自己如果不清楚這裡麵的內情,他都會選擇主動聯係李副主任。
這是一種忠心的表現,因為這件事很可能會暴露,如果李副主任知情,就得讓他早做準備。
而若是李副主任不知情,這事就更複雜了。
從結果而言,認為潘辰和李副主任都不知情的可能性更高,不然李副主任沒必要特地跑回來,還找我這個半大小子說那麼多。
所以,結合雙方的表現,我也有了一個更能說服自己的推理。
按理說,丁主任如果事先不知情,突然發現自己腳下一直有一門炮躺在那,而且很可能是李副主任的安排,這時他更應該後怕甚至大跳如雷吧?又或者,想一個方法讓李副主任萬劫不複?畢竟這個炮口很可能是對著他自己的,怎麼報複都不算過分了。
可丁主任的要求卻是讓我謹慎行事,儘可能低調。
反過來,如果李副主任知道炮的事,潘辰又給他彙報了,他更應該對潘辰說清楚,而且即使是回來後,也應該第一時間去處理炮的事情,而不是特地找我說明這事和他無關。
因為他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而且現在上海各處都被閣下您嚴加管控,尤其是交通設施,這就讓我不禁好奇了,李副主任是怎麼掩人耳目,更是瞞過您出現在上海的呢?
或許他有自己的途徑,可他畢竟還是偷偷回來的,很可能會把問題弄得更複雜,尤其是您這會很介意的。
可他依舊選擇了回來,而且是主動澄清自己和那事無關,這裡麵就有深意了。
我能想到的是,他可能真的和這門炮無關,而且十分不喜歡被人冤枉吧……
兩相結合,我感覺這事似乎能連貫上了,所以這炮,搞不好真的和李副主任無關而是丁主任安排的。
可他的目的是什麼呢?畢竟就算要針對李副主任,也完全找不到人才是,而一門炮這門敏感的東西,如果是針對某個普通人,會冒這麼大的風險麼?
我隻能猜想,如果真是丁主任在幕後指使,他想要對付的人一定非同小可,而且平日裡所處的位子很可能守備森嚴滴水不漏,不然他安排手下人應該更方便才是,他們好歹是特務機關啊……”
說到這裡,古月不經意間環視了一下四周,又看向窗外,眉頭不自覺地緊鎖起來。
這樣的論調配合這樣的動作表情,到底想說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如果說影佐最擔心的是這門炮落在了軍統或者地下黨的手裡,那麼除此之外,這門炮落在丁默邨手裡,就應該是他最頭疼的事情了。
因為古月是很清楚那天晚上,影佐到底要求丁默邨乾嘛,更了解丁默邨是怎麼應對的。
既然影佐都近乎直言讓丁默邨去“犧牲”了,丁默邨來搞個玉石俱焚又算什麼呢?
通過各種事件,影佐的性格被白夜月分析的很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