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婷的侃侃而談之後,房間裡一度陷入寂靜。
葉振鴻從未聽人仔細描述過共產黨人到底是怎樣的,尤其是他們組織裡的自己人。
而慕容婷的說法,他一點也不懷疑,因為慕容婷本就不是誇誇其談的人。
同樣,陳敬文也很意外,因為他並沒想過慕容婷竟然會如此這般“不吐不快”,而且,他清晰地看到了剛剛在進行那段描述時,慕容婷的眼中全是光亮。
這是期待,這是向往,這就是信仰!
“所以,你們之間的交流,可以告一段落了麼?”
古月忍了半天沒笑,現在笑起來還是那麼欠揍。
這是葉振鴻最直觀的想法,他認為其他兩人應該和自己一樣才對。
“就知道這裡麵一定有問題,那現在是不是可以重新介紹介紹,好好相互認識認識?”
慕容婷早猜到古月如此安排就是意有所指,而他剛剛給自己的暗示也足以說明一切。
她其實很高興能夠說出口來,因為多年來她都沒有這個機會。
而她同樣很期待,期待陳敬文到底是誰,應該是一名同誌才對吧?希望如此。
“這個可不好說,有些人原則性很強的,就算刀架在他脖子上,不能說的事他也不會說的。”
古月找準機會挖苦了陳敬文一番,畢竟當初就是這家夥為了自己的原則而讓小五涉險。
可這話聽在慕容婷耳朵裡,就好比宣告了陳敬文的身份一般無二。
“就知道你記仇,多大的人了,這麼小心眼麼?
當時你看到是我的時候,又是怎麼想的?明明你自己也迫不及待地把自己藏起來了不是麼?
還想著我猜不到是你啊?也太小看人了吧?”
就是重提,古月知道了陳敬文此時是真的打算好好“交代一番”了,便配合著聊起來當時。
“你們還不知道吧,這位仁兄,當初被一群特務追著,不知為何偏偏跑進了‘且聽風吟’茶樓,巧的是我就在三樓看著街道上發生的一切,可不就讓我那幾位哥哥把他給逮了麼?
結果,把他的偽裝卸掉之後,我自己都愣住了。
這人到底是誰?
他是我的老師,陳敬文,有一個當校長的叔叔,一個當主任的義妹。
而他自己呢?從國外留學回來後,也沒有收斂自己的作風,作為一個老師,偏偏整晚泡在這‘萬象乾坤’夜總會裡,他來這裡的次數,比我可多多了,因為我每次來,都看到他就在那坐著,據說那地方都成他的專座了!
我當時就納悶了,這人到底什麼意思?平日裡在學校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一表人才才高八鬥的,有那麼多小女生整天湊在他身邊問東問西,可不就是想要多親近一下麼?
結果呢?他一下班就往這裡跑,就像是卸掉了老師的偽裝一般,每天花天酒地,幾乎從不間斷。
為了不然那些女同學幻滅,我還真就一直憋著,沒有聲張,畢竟怎麼個活法,都是他自己的事。
可是呢?偏偏那個被特務追的人卸掉為轉換,就露出了這陳敬文的真容。
我當時還期待著,這層臉皮是不是也是偽裝,搞不好是彆人特地裝扮的,可惜,這就是無稽之談。
於是,我安排人把他關了起來,就是那個你們都知道的密室。
也是拜托你們都認識的秦海大哥他們兄弟幾個。
我讓他們好吃好喝地把這位仁兄供著,隻要他不離開,怎麼都好說。
而且,有一個你們沒見過的,秦海大哥的五弟,我叫他小五哥,這人算是他們兄弟幾個裡最能看書識字的了,而且我看了那本《論持久戰》,真心不錯,也給他看了,小五哥愛不釋手,不過很多地方他也看不懂,我就想著,讓他問一問這位陳敬文老師。”
這段過往,古月說的繪聲繪色,可把葉振鴻還有慕容婷聽得一愣一愣的。
眼下,他們也都清楚這位陳敬文到底是什麼人了,不過,也沒有繼續深入,因為古月剛剛提到過,他有自己得執著,因為紀律。
即使是葉振鴻也不會那麼不識趣。
“我其實也蠻好奇,當時陳敬文老師看到那本小冊子的時候,到底是怎樣的感想。
我猜,他應該是首先懷疑那是一個局,是故意想要誘導他。
可小五哥是個實在人,他是真的很想看懂那書裡的內容,想來,而且我給他的說法是,隻要不暴露我的身份,什麼都可以說。
想來,小五哥也什麼都沒藏著掖著,這點肯定讓陳老師反而有些措手不及,因為他內心裡盤算了一堆爾虞我詐,肯定沒派上用武之地。
不過啊,這人也的確不厚道,他可把小五哥那麼單純一人騙得傷心了。
一口一個‘好漢’地叫著,這人卻總想著設計詭譎,你們說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後來,小五哥在他的指示下,跑去了共黨地下黨的聯絡點,也就是‘秦時明月’古玩店。
巧的是,那地方被董槐林盯上了。
秦海大哥他們兄弟五個都是梁上君子,小五哥更是十分謹慎,他很快就發現了那些盯梢的特務,於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陳老師耍了,十分傷心十分難過地跑回去質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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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當時陳老師也是一頭霧水,他有著自己的使命,有一份關鍵情報需要轉移,可他們的聯絡的,真的暴露了,這個誤會就大了。
可他也沒法,隻能硬著頭皮讓小五哥再去其他地方,而原本設計好的步驟,其實都是對小五哥的試探。
畢竟,他們這樣的人,整天在刀尖跳舞,沒有任何一點馬虎是可以允許的。
可惜,他被我們抓住這件事,對他和他的組織而言,都是太過於突然的事情,而且根本就沒想過還有我們的存在。
想來,他原本都準備著就義了,可是,和小五哥的交流之後,他覺得自己還有機會真的能把情報傳遞出去。
而這個機會,他不容有失。
於是,他對小五哥做了最過分的事情,那就是直接讓小五哥約見了上海地下黨的人,但是所有安排都是臨時的,那些人自然也不懂他到底要乾嘛,隻是他們很直接地把小五哥留在了他們手上,這一點也是陳老師預判過的了。
不得已,我親自出馬,拉著他去找那些人交換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