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焱章的設想裡,古月這人很有用處,不僅僅是抗日,在抗日之後,他和他的家族也能對上海做出不少貢獻,而那時,經曆了戰火的洗禮,古月一定能夠更成熟穩重,為國民政府做出應有的貢獻。
當然,古月的貢獻目標必須是國民政府,也隻能是國民政府。
說到底,他就是擔心古月和共產黨人走太近,更何況論起親疏遠近,他自己家裡就有一個共產黨上海地下組織的書記!
對陳焱章而言,這可並不是好事,因為在古月的心中,天平會傾斜。
不過,這也並不是壞事,因為陳焱章自己清楚這一個書記的存在,關鍵時刻,這會是一個很不錯的籌碼!
抗戰之後,國共兩黨之間,真的會保持和平,一起走下去嗎?
陳焱章對此深表懷疑。
當然,國共之間到底會不會有一場大戰,陳焱章是並不期待的,因為都是中國人……
可他清楚一點,上海作為全國上下的經濟重鎮,一旦日本人被趕走,是不可能交由共產黨人來治理的,到那時,齊向陽這些人,是不是該“請”他們走?
這裡麵自然就有說法,也有很大的操作空間了。
畢竟,陳焱章在那時如果還是軍統上海站站長,那麼齊向陽該不該走,又是怎麼走,還不得聽陳焱章安排?
以此為籌碼,陳焱章不怕古月不妥協!
會這麼考慮,也的確有些過分“邪惡”,陳焱章自己也有點對自己不恥,可惜,他也無可奈何,因為不能給上海留下隱患。
而越是能讓古家和共黨之間斷了聯係,才更能保障一些該有的安穩。
其實,原本的打算裡,陳焱章也不想弄到這個地步,因為很容易撕破臉。
可惜,他親自去了一趟古府,對古家人察言觀色了一番。
結果何止是並不理想?
“老師也是長輩”,這句話陳焱章可不能當作沒聽到,可他隻能裝成沒聽到。
陳焱章很清楚,自己那個傻女兒一定覺得這話沒說錯,而且沒有更多的聯想。
可他不會聽不懂白夜月的意思,因為這就是白夜月的態度,對陳沁心的態度,說得更準確點,就是白夜月在自己兒子和陳沁心之間,不僅僅是不支持,而且很可能會親手阻止。
這一點,於公於私,陳焱章都不樂意的。
其實,讓陳沁心和古月去施展“美人計”,這件事本身陳焱章自己都是半開玩笑,畢竟,自己女兒是個怎樣的人,他心知肚明。
不然,也不會多年來都希望陳沁心能和陳敬文在一起了。
這可不是亂點鴛鴦譜,僅僅隻是一個老父親對自己女兒未來的生活做一點點規劃。
支持亂世,哪有說明兒女情長?更彆提什麼幸福了!
陳焱章希望的,僅僅是萬一他自己沒能看到抗戰勝利的那一天,自己女兒能有一個人好好照顧罷了。
至於陳敬文,這小子雖然討厭,卻也並不是真的靠譜。
當叔叔的,自然清楚陳敬文去夜總會花天酒地紙醉金迷就跟上班一樣穩定!
可是,他還清楚一個更關鍵的事實,那就是陳敬文能這麼天天去,靠的也是他自己的本事。
家裡的錢陳敬文動沒動過,陳焱章能不清楚麼?
每個月給的零花,自然也隻有越來越少,因為陳焱章很好奇,陳敬文這家夥到底是哪來的錢去花天酒地。
到最後,陳焱章發現就算自己“忘了”給陳敬文零花錢,他也可以繼續保持自己的作息,這說明什麼?
學校給的的工資太豐厚了?
學校會發多少錢,當校長的能不知道麼?
很顯然,陳敬文有自己賺錢的渠道,而且相當豐厚和穩定,不然,他是沒法維持自己的“放浪形骸”。
有了這個判斷,陳焱章就覺得這小子其實還是靠譜的,至少,自己女兒跟著他不會真的餓著!
能活下去才有一切的基礎,而一個花天酒地的家夥,沒人會懷疑他是乾這個乾那個的吧?相對應該安穩。
於是,自己女兒一旦真的跟了陳敬文,就算陳焱章不在了,也總歸能夠免受牽連並且能夠安穩地活下去,這還有什麼不夠的嗎?
可惜,這一切都不得不改變了,因為陳敬文是“藏鋒”,那個共黨上海地下黨的王牌特工。
這可是讓陳焱章大跌眼鏡的發現,尤其是朝夕相處的侄兒竟然能逃過自己的法眼!
這對於一個軍統上海站站長而言,算是恥辱吧?
可他也無可奈何,因為這小子並不是自己的兒子,偏偏,陳焱章發誓會讓這小子好好的,不然,他沒臉去見自己大哥。
很多問題都有了新的視角,也就有了新的判斷。
陳敬文沒完沒了的花天酒地,其實是一種偽裝,畢竟,他都能騙過朝夕相處的叔叔,自然也能騙過其他人。
而這家夥的“外快”到底怎麼來的,就更加不好去猜想了,反正多半不正規!
隻是,正因為如此,讓自己女兒跟著這小子的打算,算是徹底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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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跟著這小子恐怕不僅不會安穩,反倒會讓女兒朝不保夕,比跟著自己都擔驚受怕。
更何況,女兒本身也沒那個意思,都是“聽爸爸的話”罷了。
陳焱章很無奈之際,卻發現了女兒似乎有點不一樣了,而這種改變都和古月這人息息相關。
誠然,古月並不是突然出現,畢竟他當自己學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跑自己家送錢這種事都沒少做。
無論是在學校,還是私下裡,古月和陳沁心也算是混了臉熟,卻也僅此而已。
陳焱章很清楚自己女兒的性子,有那份拒人千裡之外的冷若冰霜在,多麼天人之姿也不會真的讓那些“狂蜂浪蝶”趨之若鶩的,更多的還是望而卻步。
更何況,古月這人,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成熟與城府,他似乎對男女之事一點也不“感興趣”,不然,以他的賣相和家世,全上海哪一家會消停?
可是,一切就從那天在“萬象乾坤”夜總會的偶遇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陳焱章不知道自己女兒到底是怎麼想的,因為這種事從未有過。
隻是,他不由覺得很開心,因為自己這個苦命的女兒,難得如此。
難道這就是“愛情”?他可不懂,畢竟他自己從未有過經驗和經曆。
一心投效黨國的他,根本沒有閒暇去考慮個人問題,不知不覺間早已過了不惑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