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過來的?”
阿伐斯汀的聲音有些發顫,不知是剛才失控的情緒餘波仍在作怪,還是在害怕。
“就這麼走過來的唄。”羅呱卡因輕描淡寫地扒拉了一下他毛絨絨的狼耳。
但在看到那雙黯淡無光、沒有焦點的眸子後,麵上的笑意驟然消失了。
“你看不見了?”她用一種沉得可怕的聲音說道。
阿伐斯汀還沒說話,就被她強硬地摁了頭。
“白癡,彆告訴姐你不光被那隻渾身冒火的鳥閃瞎了,還挨了發魔彈?”
儘管她的語氣很快就恢複到了原本的輕鬆,裡頭卻摻了些難以察覺的情緒。
羅呱卡因微微眯起了眼,這似乎能讓她更好地打量自己倒黴弟弟的慘樣。
“嘶——好痛!魔彈這種事情也沒辦法啊”
雖然臉被對方掐得生疼,但阿伐斯汀隻是唯唯諾諾地點點頭,連一絲隱瞞都不敢有,完完整整地小聲闡述了遍剛才所發生的事情,任由對方像擺弄玩偶似的檢查自己。
而站在幾米之外的沙利葉手中拿著終端,像在心不在焉地翻看指令,實則在悄悄觀察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難得姐弟倆都沒有眯著眼,他發現他們的眸色都是較鮮紅要黯淡些許的殷紅色。
如同蒼白牆壁上不經意間遺留的陳舊血跡。
“哈,意思是,主管無緣無故狙了你跟炎雀一槍,你又被炎雀的反甲閃瞎,完了你還擱這內耗上了?”
聽了個七七八八後,羅呱卡因終於是肯放過阿伐斯汀的腦袋,退後半步,不屑地抱著手,並給出了以偏概全的結論。
阿伐斯汀聽到“主管”一詞後身子一顫,想勸對方對主管不要這麼不客氣,但也知道她就是這麼個性子,隻好閉上嘴,默默聽著她對自己的冷嘲熱諷。
“可是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沒做好所以才”
“所以你就活該?蠢死了,你這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毛病,怎麼到現在還沒改掉?”
在旁被忽視的沙利葉跟他肩上的蝴蝶瓜倒是吃了個飽。
聽著二人的爭吵,亡蝶葬儀不禁咋舌道,“我還以為,羅呱卡因小姐跟她的弟弟關係很好。”
“並不是出乎意料的事實,但他們最初展現在我們麵前的相處方式,的確算是兄友弟恭。”沙利葉搓了搓手中的聖宣。
他現在還能想起當初姐弟倆一起開斯圖爾特的玩笑的場麵,也能想起阿伐斯汀苦笑著跟自己坦白羅呱卡因的異食癖一事。
但開玩笑時兩人麵上藏得極深的疏離與不自在,坦白時阿伐斯汀語氣裡不小心流出的絕望與無措,也被沙利葉看在眼裡,刻於腦海之中。
他倒是不否認亡蝶葬儀所說的部分字詞。
二人的關係確實是很好,但他們之間早就有著深不見底的溝壑了。
而他隱隱覺得,這溝壑就是在關係好的前提上產生的。
矛盾偽裝得再好,隱藏得再深,終會有衝突爆發的一天。
阿伐斯汀剛開始還會小聲地以理據爭著,最後逐漸沒了聲音,隻剩下了“不是”“都怪我”“對不起”。
“真是夠了,看到你這窩囊樣兒就煩。”
“那就彆看了,也彆再來找我了。”
阿伐斯汀突然抬起頭,出聲反駁道。
或許是因為侵蝕和傷痛的影響,阿伐斯汀隻覺得對方的聲音比往日要尖銳刻薄得多。
他不像之前那般忍氣吞聲,而是反唇相譏道
“你難道不覺得自己越來越偏激了嗎?我也從沒強求著你為我付出,這一切分明都隻是你的一廂情願吧?”
羅呱卡因隻覺得惱火煩躁,忘了自己一旦出現憤怒等負麵情緒,就會在此越陷越深。
「嘁,連區區親屬關係都維持不好,真不明白你是乾什麼吃的。」
果不其然,那令她煩不勝煩的聲音出現在了腦內。
彆指望同樣被仇恨情緒所驅使殺戮的雇傭兵,能給出什麼實質性的建議來解決這一姐弟矛盾。
它隻會做些煽風點火的舉措「不聽話就逼他聽話,你不是一直都很擅長逼迫彆人同意你的想法理念嗎?」
“吵死了!!”
羅呱卡因猛地一拳砸向牆壁,嚇得在場幾人都不再吱聲。
一時間,走廊安靜得落針可聞。
可疼痛僅能讓她清醒片刻,她努力逼自己冷靜下來,再次望向阿伐斯汀時,她卻越發覺得眼前隻有灰蒙蒙的一片。
似乎站在她前麵的不是阿伐斯汀,而是那頭披著羊皮的、虛偽的狼。
耳邊還隱隱環繞著狼尖銳的嚎叫聲,幻覺越發嚴重,大壞狼的圖像逐漸與對方的身影重合。
二者重合度之高,連她看了都覺得混亂,更彆提見到幾根狼毛就會炸毛的雇傭兵了。
「愣著做什麼!殺了它!這該死的狗畜牲!砍下它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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