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軀十分瘦弱,身上全是血色的傷口,不時還有血液滴落在白雪上,漾起一朵朵鮮豔的紅梅。
那張臉雖已被泥濘掩蓋,但那雙桃花眼和眼角那顆紅痣為那張臟兮兮的小臉平添了好幾分出塵和絕色。
那顆痣,和那雙眼,雪意永遠都不會忘記,也不可能認錯。
縱然如今少年還尚為稚嫩,但已能看出來日的樣貌。
浮現出的麵容和心底那道絕塵清冷的身影重合起來,讓雪意怎樣都忽視不了。
他,居然也來下界了嗎?
雪意走上前,一步一步地走到君離澈身旁,隨後蹲下,用一隻白嫩的小手挑起了他的下巴,隨後用另一隻手輕輕撫上了他的淚痣。
她眼眸垂下,長睫微顫,不知在想什麼。
這顆痣和謝攬月的神似,容貌也是,若再長些年歲,怕是和冠絕天下的風華閣主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君離澈被迫仰起頭,看著女孩白皙乾淨的手指輕輕在他眼尾摩挲,帶著說不出的溫柔和暖意。
他心顫了顫,卻不知該如何麵對這位安夏公主。
安夏公主夏南柔,他自然是聽過的。
淑妃娘娘所生,自小榮寵不斷,皇室子女中的頂端,性子開朗活潑。
但自一年前淑妃娘娘去世後,這位公主就變得沉默寡言了,極少再與從前一般和皇子公主們嬉戲。
另一邊,雪意來了後,二皇子的宮人就立馬去通報了。
夏啟明放下毛筆,挑了挑眉,隨後起身朝外走去。
南柔麼……?
今個怎麼有空來他這裡了?
夏啟明邁步走到宮門口,一眼就瞧見自己皇妹正蹲下瞧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他披著厚重的鬥篷走上前去,“皇妹今日怎的有空來我宮裡了?”
雪意聽見聲音,才放下打量君離澈的手,站起身。
身後的宮人連忙跪下行禮,“參見二皇子殿下。”
夏啟明擺擺手,聲音沉穩“免禮。”
雪意也服了服身子,柔聲道:“見過二皇兄。”
她起身後,便將手指向了地下的君離澈。
“二皇兄,安夏想跟您討個人,我想把他帶回我宮裡。”
夏啟明走過去,看向地上那個渾身是血的身影皺了皺眉,“皇妹,他不過是一個粗使宮人,你確定要帶回去嗎?”
真是反常,柔華宮內要什麼沒有?
整個皇宮最繁華和好的宮人都被發給了柔華宮,為何偏偏來他宮裡要個挨打的下人?
雪意卻點點頭,看向一襲赤色玄袍的夏啟明說道:“二皇兄,我就要他,可以嗎?”
“皇妹想要,皇兄自然是會給的,人你帶回去吧。”雖然感覺很反常,夏啟明還是沒多說什麼。
南柔自從淑妃娘娘走後就一蹶不振,也不與他們說話了,如今能主動來他宮裡,要個宮人罷了,他怎會不給?
雪意笑了笑,走上前輕輕在夏啟明懷裡蹭了蹭,“多謝皇兄,改日安夏來找你玩。”
女孩乖巧甜美的聲音在懷中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清甜的味道和暖呼呼的柔軟。
夏啟明僵了僵,但不由得臉色也柔和了下來,摸了摸雪意的頭,溫聲道:“嗯,你身子弱,冬日定要做好保暖,莫受風寒了。”
雪意點點頭,隨後讓人將渾身是血的君離澈抬回了柔華宮,並叫了太醫診治。
君離澈昏迷前看到的最後一幅景象便是雪意被夏啟明抱在懷裡,溫柔的揉著腦袋,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為什麼……要救他呢?
等他再度醒來,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了。
屋內還點著上好的炭火,溫暖極了。
他動了動,渾身一疼,但再仔細一看,渾身都已經被包紮過了。
君離澈躺在床上,腦中不由得回想起當時安夏公主摩挲他淚痣的模樣。是那麼輕柔那麼疼惜,就好像他是她的至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