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伯們的野心幾乎毫不收斂,爸媽一走,公司就被他們掌控了個大半,想要瓜分掉。
我拿著遺囑和股份,死磕了很久,才坐穩總經理的位置。
股東們很猶豫,因為我年紀很小,他們覺得我不行。
可我薑硯,就是要告訴所有人,我行,我一定行,沒人能看扁我。
我簽了五個億的對賭協議,至此,我的生活完全被工作占據。
應酬、拿單、趕方案、熬夜通宵,成了我的日常。
我喝酒喝到胃出血,卻還是打了一針就繼續跑,周旋在京城的各大勢力之間。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沒人懂我,
沒人安慰我。
後來,公司慢慢穩定下來了,叔伯們也知道了我不要命的拚勁兒和手段,開始慢慢放權。
畢竟,就算他們不搶我的位置,我賺的錢也有他們的一份,何樂而不為呢?
我終於,有了回家的時間,有了休息的時間,有了放鬆的時間。
但我依舊很晚才回家,因為我想自己待著。
每次回家,都能看見薑雪意在等我。
我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明白她為什麼不去睡覺,吼了她幾次後,發現她還是照舊。
直到我回來,才會回房間。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養成了習慣,回家先看沙發上有沒有她。
有時候太晚了,她會在沙發上睡著,我隻能把她抱回去。
說實話,太瘦了,太輕了,我覺得她像一隻渴望主人的小貓。
主人是我嗎?
也許吧。
可我不想自己被牽絆住,也不願意承認,我開始習慣她的存在。
但很可能,命運的安排有時候就是這麼巧,我越是努力忽略她,就越有人來告訴我她的事情。
家教老師、管家、長輩,甚至連薑禮都來給我吹耳旁風。
夠了,傻子,不想理他。
可回到房間後,躺在床上睡不著時我也會想起來她。
她等我的樣子,睡著的樣子,彈琴的樣子,吃飯的樣子,笑起來的樣子。
還有……撲進薑禮懷裡喊哥哥的樣子。
她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對過我。
有點生氣,也有點嫉妒,決定少給薑禮轉五萬零花錢。
什麼時候開始發現薑禮和她過分親近的?
大概是又一天晚歸,卻恰好看到薑禮抱她回房間,我跟了過去,卻發現薑禮熟練地關了燈,抱著她睡。
那一刻,我的心開始不平靜了。
但我安慰自己,沒關係,不會的。
可人也不能一直自我欺騙,樁樁件件的事情都在告訴我,他們的關係越來越近,越來越親昵,越來越親密,他們的親密,將我隔絕在外。
我成了故事中總是嚴厲批評的家長,似乎總顯得不解人意。
可我,明明沒有。
是她從來不來找我。
連帶著,薑禮後來也不怎麼親近我了。
除了要生活費,也不怎麼和我說話。
他們開始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我不知道的秘密。
三個人,即便每天都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也成了維持虛假麵具的親人。
我很討厭這樣。
我想薑雪意也來抱我,喊我哥哥。
雖然我會告訴自己我討厭她,但我不會推開她,也許,給她抱一下也沒事兒。
長大後,叔伯們給我介紹很多女孩,大多都是京城的誰家千金,誰家小姐,誇得全都天花亂墜。
還沒坐到一起,我就已經先聞到了對方身上的香水味。
什麼牌子我不知道,太多太雜了,但我知道自己很反感。
不知道為什麼,總能記起來抱薑雪意回房間的時候,她身上的味道就很好聞,不是刺鼻的香精味兒,而是一種,很難去描述的味道。
乾淨、清甜、乖巧,讓人忍不住靠近。
這是我大概能想到的幾個關聯詞。
說實話,有時候失眠的時候我也會想起她,總覺得如果她在我身邊,我應該能睡得很安心,不用第二天頂著個大黑眼圈繼續去上班。
很好,又要嫉妒薑禮了。
我以為,隻要我不說,他們不說,我們都能繼續維持這虛假的麵具,活在演繹下。
但,我怎麼都沒想到,薑禮19歲那天,我會在走廊上撞破他倆的事情。
那麼大膽,那麼迫切,明明知道離我的書房很近,卻還是就在那裡做了。
一點都不怕被我發現嗎?
還是他們覺得,我已經無所謂了。
他們長大了,不需要我這個哥哥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薑雪意被薑禮抱著的時候,我很生氣,是前所未有的生氣,她還從薑禮後麵把頭探出來喊我哥哥。
可我當時,隻看得見她紅潤的唇和脖子上的吻痕。
刺眼,難看。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不想成為被徹底拋棄的那個人。
我不想,這麼多年,到最後,還是自己。
所以,我把薑禮送走了,即便知道會招來他倆的討厭和憤恨。
果然,薑雪意單方麵跟我開啟了很長一個階段的冷戰,在家再也不和我說話,除了要錢,刷卡,堅決不會找我。
她開始每天流連在酒吧裡,每天都喝得爛醉如泥。
我派去保護她的人總給我發照片,視頻,裡麵都是她豪氣一擲,點一堆男模的樣子。
我總是很煩看見這樣的畫麵,那些男的都是歪瓜裂棗,但我也確實看出來了,她隻是在和我置氣。
我以為,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過一段時間,用時間衝淡她和薑禮的感情,沒問題的。
可是,有一天,她突然不回家了。
以前,哪怕再晚,玩的再瘋也至少會回家睡覺。
當時,已經第二天淩晨五點多了。
她沒回來。
我想起來,幾個小時前許蘇蘇似乎給我打了電話,說她喝的很瘋。
我很擔心,但我又生氣她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所以我說:隨她的便,讓她喝吧。
可我當時已經做好接她回家的準備了。
沒想到,她居然真的不回來了。
薑雪意不知道,我在她手機裡裝了GpS定位器,因為我怕她消失,我怕她丟掉我,跑出去,徹底地離開。
那樣的話,薑家,就真的隻剩下我自己了。
我開車去了定位顯示的地方,柏林公寓。
一路上,我都很煩躁,因為京城不少豪門都知道,柏林公寓,完全就是金主用來包小三的,養情人的。
我不知道薑雪意為什麼會在那裡。
我急了。
隻有跑車轟鳴的聲浪能夠緩解我的焦慮,掩蓋我並不平靜的心。
到地方後,我想打開門,可試了很多密碼都打不開。
鬼使神差的,我輸入了自己的生日,沒想到,門開了。
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很快,是前所未有的快,我不明白她什麼意思,到底是希望我來還是覺得我永遠不會來,不會被我知道。
我掩下心中的激動,朝裡走。
卻踢到一雙運動鞋,刷的發白,看上去很舊,而且,是男款鞋。
當時,我想衝進去撕了她。
但我忍住了,我推開門,不斷告訴自己冷靜,先帶她回家再說。
但她根本不買賬,也不順著我給的台階下,還拿煙灰缸砸我。
她砸我。
她從來沒打過我,更彆說砸我。
我愣住了,更多的是心寒。
她似乎也沒想到我會被砸到,衣服都不穿就跑下來要給我擦血。
我看著被子裡抬起頭來的小白臉,氣就不打一處來。
真煩,沒看見後麵那個小白臉眼都看直了嗎?
我拿著外套披在她身上,抱著她離開。
少有的,我們沒再尖銳以對,一段難得安靜相處的時刻。
過得真快,一下子就到車上了,該回家了。
回家後,我該怎麼和她說?
又該說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她,原本準備的一大堆說辭就突然卡殼了,腦子空空的,什麼也想不起來。
她問我來乾嘛,我都要氣暈了。
不是來接她回家,難道是特意跑過來看她和彆人睡覺的嗎?
不想理她。
但又覺得不理她會更糟,隻能跟她說話。
後來,到家了,她居然讓我抱她下車。
嗬,出去亂搞還有臉讓我抱她回去?做夢。
但是她貼過來,靠得很近,跟我撒嬌。
看著她的眼睛,我總覺得沒辦法丟下她不管。
我好像有點在乎薑雪意了,也好像不是有點,是很多點。
抱她回去以後,太晚了,什麼都不想再說,隻想讓她早點睡。
解釋和說教,都等她睡醒了再說吧。
沒想到,她叫住了我,說現在就要說。
其實,當時我有點緊張,因為我摸不清她的想法和心思,甚至有些忐忑聽到她的答案。
接下來,她和我說了好多好多話。
我也說了好多好多話。
到最後,我隻記得一句話,她說:薑硯,我喜歡你,一直都是。
她說,十五歲的薑雪意喜歡薑硯,十八歲的薑雪意也是。
她在和我告白。
從未預料到的結果和答案**裸地擺在我麵前,像一張突如其來的巨額彩票,給我帶來極大的衝擊。
我知道,我的心越跳越快,它告訴我,我也喜歡她。
她抱我,不讓我走。
我也不想走,我想抱她。
可我突然想起來,我們之間還有一個薑禮,他就像是一根刺一樣梗在我們中間,進一步痛,退一步也痛。
我沒辦法告訴薑禮我喜歡她,也沒辦法看見薑禮崩潰的樣子,更做不到讓薑禮成為被拋棄的那個人。
我是哥哥,理應承擔的更多。
但薑雪意告訴我,沒關係,她說薑硯會同意的。
我不知道她哪來的自信,但她說的話,基本都是真的,很少騙人。
我就,暫時信她一次吧……
那一晚,我第一次將她抱在懷裡,我們親密無間。
可閒暇之餘,我又忍不住吃那個小白臉的醋。
我討厭薑雪意和彆人有接觸,很討厭,我想她隻和我在一起。
她答應我三天,解決她和那個小男模的事,我答應了。
沒想到,其實沒用三天,就一天半,她就回來了。
我讓人打聽到,那個小男模當天晚上就帶著家人離開了京城,去了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