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曼也有話說，“你不給我看，那你要我怎麼辦？你想我幫你，必須讓我給你做檢查。”
“行吧。”
黃仁安想想也是這個理，隻能點頭任由赫爾曼手中伸出的數據線插入自己的接口。
“嗯...難以置信，看著好像...”
插入裝置後，赫爾曼眼眸中閃爍著蔚藍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語氣震驚。
強尼彎腰看著這個一臉癡漢表情的老頭，“真不敢相信居然是這個西裝男來幫我們。”
“我靠！”
數據解析完畢，赫爾曼立刻拔掉了數據線。
“有這麼嚇人嗎？”
黃仁安眉尾皺起。
“太可惜了，我現在沒條件徹底檢查。”赫爾曼歎了口氣。強尼：“是啊真可惜，不如你自己當小白鼠試試。”
“趕緊告訴我怎麼弄到他！”黃仁安耐心在快速消耗中。
“不行，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你的神經網絡已經完全蝕薄，一旦離開芯片就會停止運作。”赫爾曼攤手：“我現在能做的隻有...”
強尼：“帶勁兒啊，砍價了啊！”
“......給你介紹一家不錯的瑞典診所。他們應該會幫你度過病情末期，最大程度減輕痛苦。”
黃仁安聽到這話笑了。
合著這是給自己安排後事了，找最好的臨終關懷是吧？
“意識體正在吞噬你的大腦。”
赫爾曼歎息道：“設計初衷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占據新的軀體，像你這種檔次的大腦根本抵禦不了它。”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擋不住這印跡了？”
黃仁安的心沉了下去，他還是第一次經曆處境如此絕望的角色，生命自從腦袋挨了那一槍開始就在進入倒計時。
有的人在挨那一槍之後就死了，到了幾個月後才埋，這幾個月中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
絕望啊！
太絕望了。
黃仁安非常慶幸自己經曆的隻是遊戲。
如果是現實，他甚至不知道怎麼去安排意識消失前的這段時光。
“對，而且根據我掌握的資料，他這個人就是這風格。”
赫爾曼口中的這個人自然就是強尼。
強尼躺在床上笑道：“哈，原來在荒阪眼裡，我名氣還真夠大的啊。”
“我的腦袋到底怎麼回事？”黃仁安再三問道。
“嗬，你說呢，擁有兩種人格是什麼感覺？這和幻覺截然不同，現在你既是你自己，同時也是強尼·銀手。”
“我能看見他，也能和他對話。”
“嚴格來說，那不是對話，不過，我明白你的意思。”赫爾曼推了推眼鏡，認真道：“你有注意到這意識體正在逐漸影響你的決定嗎？”
“強尼隻是我腦子裡的聲音，他做不了我的主。”為了證明自己意識很獨立，黃仁安又補充了一句，“可能他這麼想，但強迫我做事絕對不可能。”
強尼：“我同意，百分之一百同意，你太固執了。”
赫爾曼：“這不是誰想誰不想的問題，他對你的影響是潛移默化，實際發生的。”
“你什麼意思？”
“接下來，你的行事風格會與過去的自己大不相同。你應該很清楚，強尼是個狂熱分子、恐怖分子，甚至策劃過自殺式襲擊。”
強尼：“靠，就這還有臉說我折騰你的腦子？”
“所以我認為，現階段進行臨床分離是最好的方案。”赫爾曼不愧是設計出芯片的人。
將之前玩家所經曆的、以及即將的經曆的都很詳細的剖析出來，擺在了每個玩家麵前——
奪舍在V腦袋中槍那一刻就已經開始。
奪舍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
奪舍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V的意識被抹去，強尼的記憶印跡會占據這具身體。
想到這，黃仁安似乎已經看到了不同的結局，要麼選擇自殺提前結束痛苦和強尼一起消失。
要麼選擇將身體交給強尼去支配，至少兩個意識能有一個可以得到延續。
當然，如果可以自私，或許還有途徑。
——將強尼的意識抹去，V獨自苟活。但是按照芯片的侵蝕原理，即便強尼不在了，芯片的奪舍程序依舊存在，一旦侵蝕完成，V的神經網絡破碎，V的身體將成為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或許會腐朽，或許會成為賽博植物人。
嗬，似乎無論哪種結局，都躲不過死亡的命運。
黃仁安心中冷笑一聲，絕望充斥整個身心的滋味並不好受，他怒罵道：“你就是個慫貨，強尼比你強一百倍！”
“哼，你在維護他？還是說現在說話的是強尼？”
赫爾曼好奇的觀察著黃仁安的眼睛，“哦，讓我猜猜，他已經試過占據你的身體了？還是說至少，嘗試過了？”
強尼：“要不你試試？真的，可帶勁兒了...”
“強尼...”
“開個玩笑，不過這西裝男嗚哩哇啦的，怕是想煩死你。”強尼聽煩了。
“我懂了。”
黃仁安子彈上膛，“你是不是拖延時間啊，你心裡是不是在想，讓我覺得你沒有作用，好放了你？要是這樣的，我直接給你一槍，誰也彆浪費時間了。”
他將黑洞洞槍口對準赫爾曼的額頭。
強尼：“呃，總算開竅了。”
“我是想幫你，但你要跟我一起去康陶。”赫爾曼抬起胳膊擋在身前。
“想幫？我是讓你幫，不是想幫！我看你八成是想拿我做見麵禮，送去邀功對吧？”
黃仁安越說越憤怒，一副情緒控製不住的模樣。
即便這樣，赫爾曼依舊沒有鬆口或者改變自己的推斷，而是惋惜道：“你知道你自己腦袋裡有多少數據嗎？就算幫不了你，這些數據也必須保存下來。”
黃仁安從赫爾曼眼中看到了那種科學瘋子對實驗數據癡狂一樣的渴望，似乎真的將V當成了賽博長生藥的理論基礎實驗題，恨不得將其切成片去研究。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這讓黃仁安不自覺打了個冷戰，他本意隻是想試探一下赫爾曼話中真假，結果直接激發了這個研究狂人的知識欲。
這下完球了。
無論何種角度，都在證明一件事——赫爾曼說的都是真話，頂針的那種！
V，生命怕是要進入倒計時了。
“如果你覺得還有其他人能幫你，設計圖，可以給你。還有整個項目的完整文檔，康陶可是開了高價的。”赫爾曼幾乎沒有任何保留。
“圖紙在你身上？”
黃仁安似是抓住了求生的機會。
嘎吱——
這時，旅館的門被打開，竹村走了過來。
“V。”
“竹村？”赫爾曼看到竹村，明顯慌了，“叫這家夥過來乾嘛？”
“他有幾個問題要問你，放老實點，沒準兒他能救你一命。”黃仁安伸出手，“圖紙給我，我這邊沒事了。”
拿到圖紙數據儲存芯片後，他迫不及待插入自己的插槽中，數據很多，理論非常複雜，黃仁安感覺自己在看天書。
強尼安慰道：“有總比沒有強，隻要咱們找個行家，把把關就知道了。”
黃仁安退出圖紙查看界麵，看向站在一邊的竹村，“他現在歸你了，我走，你們慢慢聊。”
這是他當初答應竹村的事，怎麼處置赫爾曼是竹村的事情，他們之間似乎存在某種交易，這也是赫爾曼保命的關鍵。
走出房間後，V又犯病了，黃仁安頓覺視線恍惚，天旋地轉。
強尼緊張的來到黃仁安，似要扶住他，“快坐下，真...”
黃仁安扶著欄杆勉強坐在了一個板凳上，半天才緩過來，大口喘著粗氣，如同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浮出水麵，貪婪的呼吸著空氣。
“是你，一定是你！”
黃仁安眼含怒意的看著強尼，他知道赫爾曼說的都是真的，心中一口鬱氣無處發泄，隻能將所有怒氣發泄到一切的源頭，“一定是你一天天的想要我的命。”
“一天天不是我的風格，是芯片乾的，得怪荒阪。”強尼並沒有說錯，這事真正的源頭就是荒阪。
“靠...！！”
黃仁安有些無能狂怒的吼了一嗓子。
“我看你快堅持不住了，坐下歇會兒，彆咱們的事兒還沒完，你先嗝屁了。”
強尼坐下來，點燃了一支煙，“你真是越來越像我了。”
“像你有什麼好？”
“其實我們並不是不能好好相處，要不你試試多相信我。”強尼淡淡道，他並沒有左右過黃仁安的思想。
這點黃仁安也清楚，“其實你這人並不討厭——正經起來，還是挺有人格魅力的。”
黃仁安說的是真心話，彆的不說，僅從還存於世間的強尼老友對強尼的態度來看，這個老瘋子確實有自己的人格魅力。
除了開始太過嘴臭，做事無厘頭了點，以及中間裝逼馬甲被奧特·坎寧安扒掉後濾鏡掉了點外，強尼這人還算可圈可點，最起碼他那天說不會強行奪舍V，他真的做到了，V身體的反應是芯片啟動後不可逆的後果，這和強尼無關，他分得清。
有魅力是有魅力，就是做事太絕了，市中心放核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事後也沒有懺悔，這樣的人到底該如何評價呢？
黃仁安心中沒有答案，不過如果最後真的有選擇，他或許會考慮將V的身體讓給強尼，最起碼活一個好吧。
可一想到帕南，他又有點想自私一下，哪怕隻有幾個月，讓V和喜歡的人一起度過也很美好。
就像是仙劍三的景天和雪見。
之後，黃仁安又接到了竹村的電話，他們碰頭後一起見了荒阪華子的保鏢，小田。
荒阪華子是荒阪三郎的女兒，賴宣的妹妹，同時也是荒阪的掌權人之一。
竹村希望通過親自跟華子見麵，將三郎被殺的事實告訴華子，還原事情的真相。
不過小田並不同意引見他們與華子見麵，也不相信V口述的那天看到的事，他隻關心一件事，在這個罪惡的城市裡保護華子的安全，一條非常忠誠的狗。
談話不歡而散。
小田這條線軟的不行，於是他們計劃用硬的，在戰勝小田之後，黃仁安總算見到了華子。
他將真相告訴了華子，華子並沒有想象中的驚訝，倒是聽說V腦子有荒阪研發的生物芯片，並且印跡被激發了後產生了一些興趣。
竹村適時提出希望華子能幫助V解決Relic芯片印跡的問題，這可以說是最後的希望了，設計芯片的創始人不行，若是荒阪也不行，V真的隻能等死了。
還沒等到華子答複，荒阪突擊小隊就突破了他們的藏身地點。
黃仁安逃了出去。
華子通過替身找到了V的藏身之所，並告訴V她相信V的話，還邀請V一同去公司對付賴宣。
黃仁安隻有一個條件，讓他進入神諭，這是他們之前和奧特·坎寧安說好的計劃，也是他最後的機會。
最後，華子邀請V在餘燼夜總會見一麵。
傳話替身走後。
V的身體再次惡化，一口鮮血噴出後。
畫麵陷入了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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