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年世蘭帶著江城到奉先殿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眼眶紅紅的烏哈希。
站在奉先殿的門前,年世蘭冷聲開口,“在這兒跪了一天,如今知道錯了嗎?”
聽到額娘的聲音,烏哈希猛地回頭,便看到了在門前逆著光的年世蘭,烏哈希的眼眸中閃過希冀,但仍跪著沒有起身,聲音中透露著些許的委屈,但語言鏗鏘,一字一句都十分清晰。
“額娘,我知道了錯了。”
說著話的時候,烏哈希微微垂頭,她本就是聰明的孩子,從前很多事情,年世蘭都沒有避諱烏哈希,所以怎麼可能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嬌嬌公主。
見她認錯,年世蘭的神色緩和了不少,語氣比之前也溫和了許多,“頌芝,扶公主起來。”
聞言,烏哈希的臉上頓時便轉陰為晴,她也沒等頌芝去攙扶她,從蒲團上起身,儘管走路還有些一瘸一拐,但仍堅持走到了年世蘭的身邊。
見狀,年世蘭上前攙扶了一把,並對著身後的江城開口說道,“江太醫,勞煩你過來看看公主的膝蓋可有損傷?”
聽到皇貴妃開口,江城和女醫連忙上前查探,烏哈希不曾理會周遭的人,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皇貴妃。
“額娘,你還生我氣嗎?”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烏哈希,這時候的聲音卻透露了些怯弱。
聽到她這麼說,年世蘭當時就心軟了,看到她和自己相似的眼睛,年世蘭在心中歎了口氣。
替她理了理頭頂的發絲,溫和的開口,“額娘從來不會生你的氣。”
“不管你做了什麼,你都是額娘的女兒,額娘會教你如何做事,但卻不會責怪你,就如今日之事一般,你做錯了事情,這個過錯自然有額娘和你皇阿瑪替你解決。”
“但烏哈希,額娘和皇阿瑪不能永遠都替你解決。”
“你身為大清的公主,接受大清子民的供養,你身上有你自己的擔子,這些是額娘無法替你扛起來的。”
年世蘭一字一句的開口說道,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而此刻站在皇上身後的蘇培盛,看著皇上都已經到了奉先殿的門前卻停住了腳步,也不敢出聲,直到殿內的人發現了皇上的身影。
“皇阿瑪。”
烏哈希的聲音透露著雀躍,年世蘭聞言轉過身,便看到了站在院中的皇上。
幾年的勵精圖治,讓皇上鬢角也多了幾縷白發。
彷佛和從前王府中那個神采飛揚的人不一樣了,皇上總覺得她變了,在歲月長河中,誰不是在改變呢?
哄睡了烏哈希之後,年世蘭回了主殿,便看到了坐在貴妃榻上的皇上。
看著她之前還未下完的棋局,皇上手執黑子,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開口說道,“你來了,長樂睡下了?”
聞言,年世蘭點了點頭,輕聲道,“今日也折騰了一天,長樂睡得不安穩,便對芝蘭她們多囑咐了兩句。”
從前兩人有著說不完的話,如今殿內隻剩下他們兩人,竟然也有些相顧無言了。
人到了中年,心境也不如年輕時候那些,想到那個驚豔了自己年少時光的身影,皇帝的心軟了幾分。
“怎麼喜歡上下棋了,朕記得你最不喜歡這些了。”
聽到皇上的話,年世蘭心想,從前她確實是個呆不住的性子,上一世的她風風火火的,怎麼能沉下心來鑽研棋譜呢。
但如今也能自己下上大半天了,“閒著無事,如今也喜歡上了。”
年世蘭坐在貴妃榻的另一側,手執白字,和皇上下起了殘破的棋局。
黑子和白字慢慢變得多了,本以為對方是個初出茅廬的新手,但也有自己的章法,看著棋盤上的白字慢慢變多,皇帝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讚賞的笑意。
“世蘭如今和從前不太一樣了。”皇上幽幽開口說道。
聞言,年世蘭並未抬首,反而開口問道,“皇上是覺得臣妾對烏哈希太嚴厲了嗎?”
看到白字漸漸落入下風,皇上微勾唇,“長樂乃是金枝玉葉,而寧貴人不過是個貴人,打了也就打了,何苦嚇著孩子。”
皇上的話語透露著濃濃的雙標,他喜歡溫婉乖巧的女子,對自己的女兒卻不是這番標準。
好在進宮這麼多年,年世蘭彆的沒學會,唯獨涵養學了個十成十。
“皇上說這話,寧貴人怕是要傷心了呢。”年世蘭淡淡開口。
同時,棋盤上黑子的攻勢越發淩厲,猶如猛虎下山一般撲向白子的邊境線。
“那你呢?”
一字落,同時皇上抬眸。
這些時日,皇貴妃的變化皇上都看在眼裡。
聞言,年世蘭眼眸中閃過了恰到好處的掙紮之色,但仍直愣愣的開口說道,“皇上不是忌憚臣妾和弘宸嗎?”
她眼中透露出的堅定,直勾勾的盯著皇上的眸光,仿佛一定要得一個結果。
見狀,皇上眼眸中的神色軟了幾分,若換了旁人,定不敢如此問他,反倒是這樣的世蘭才能讓他心軟,也如他記憶中的人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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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蘭,朕是皇帝,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也有太多的不得已。”
所以很多事情並不是他的本意,就當他準備繼續開口的時候,就被年世蘭直接打斷,“臣妾跟隨皇上多年,臣妾懂皇上的不得已,但臣妾畢生所求之事不過是夫妻情深罷了,皇上可明白?”
年世蘭說完之後,神色頓了頓,又直勾勾的開口說道,“皇上是不是忌憚皇貴妃和太子?”
她沒有開口說自己和弘宸,反倒是用了尊稱,聽到她聲音都帶了顫抖,皇上在心中歎了口氣,“世蘭,朕從未對你生出任何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