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樣的生活不僅烏哈希從未想過,便是皇上也從未想過。
他自有印象起,年幼的時候需要日日去上書房完成繁重的課業,他長大後則是跟在太子身後替太子趟雷。
明明是親兄弟,但在先帝跟前,就是分三六九等,先帝極其喜愛太子,其他所有的兒子加在一起也不如太子重要,他的親生額娘跟前也有更為寵愛的十四弟,所以胤禛幼年到成年的生活根本算不上幸福。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給足了烏哈希寵愛,似是要把從前他沒有得到的東西,一股腦的補償給烏哈希。
聽到皇上這麼說,年世蘭抬眸看了一眼睡在她身側的側臉,語氣溫和的開口,“那皇上喜歡這樣的日子嗎?”
“喜歡,但從前從未想過。”皇上很快幽幽的回道。
“先帝教子嚴厲,從前朕日日都要去上書房讀書,從未有過一天清閒的日子,那時候先帝的萬壽節便是朕最期待的日子。”
“朕登基後,也曾多次夢到先帝,唯恐辜負先帝的教導,朕日日不敢放鬆心神,夙興夜寐,守護著大清的盛世江山。”
皇上的語氣十分平淡,身為一國之君,心中的壓力可想而知。
年世蘭知道皇上承擔了許多,他或許不是一個合格的夫君,但他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臣妾知道皇上身上的擔子很重,皇上是個明君,沒有辜負先帝的指望和教導。”
年世蘭語氣平緩,話語中也沒有怨恨,紫禁城的人身上都有各自的擔子,尊貴如皇帝也不能事事如意,這點她始終看的分明。
隻是她的性格使然,讓她在麵對皇上的猜忌時,仍傷了心神。
年世蘭的愛從來都是熱烈的,是陽光的,是不顧一切的,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能照亮胤禛的心。
“朕這一生,為了大清的江山,朕做過很多不得已的事情,但朕最不後悔的,便是迎娶了你。”
皇上的聲音透露著十足十的篤定,他始終都記得,小湯山馬背上的紅衣少女到底有多麼的驚豔。
縱使沒有木蘭圍獵的救命之恩,他也一定要得到這抹明媚的太陽。
聽到皇上如此開口,年世蘭一時之間有些失語,心中再次泛起漣漪,若是他不是帝王,或許他們便不是如今這般了。
“在江山和你麵前,朕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江山,甚至在朕的性命和大清的安危麵前,朕也可以毫不猶豫的付出自己的性命。”
“世蘭,這是朕身為一個帝王的責任,也是對大清萬千子民的責任。”
“若朕不是帝王,朕也想和世蘭做一對平凡的夫妻,猶如這幾日在行宮一般,但世蘭,朕心中是有你的,你是朕的妻,是大清的皇後,朕守護的榮耀,也是你的榮耀。”
皇上的語氣平淡,一字一句似是在說一件事實,其實聽到皇上願意這般對她解釋,年世蘭的心中便釋然了很多。
“臣妾知道皇上對臣妾的心意,臣妾也很感激皇上願意帶臣妾來行宮散心,臣妾是大清的皇後,本不應如此兒戲,或許是臣妾終於成為了皇上的妻子,所以一時之間放鬆了心神吧。”
“皇上放心,為了皇上,為了弘宸和烏哈希,臣妾還是那個無堅不摧的年世蘭。”
年世蘭出身將門,儘管這些年在宮裡已經磨平了不少棱角,但骨子裡的不服輸並沒有消失。
聽到她這麼說,皇上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語氣中多了幾分輕快,“朕的前半生已經為大清江山付出了太多,到了如今這個歲數,朕也想過過輕快的日子,世蘭可願繼續陪著朕?”
皇上輕聲開口,同時卻握緊了手心,感受到握著自己手的力道加重,年世蘭輕笑,這才是帝王,儘管嘴裡是這麼問的,但根本不會給你拒絕的餘地,在這個男人身邊兩輩子她也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帝王。
“好。”
她反握住皇上的手,帝後在漆黑的夜晚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皇後娘娘身子痊愈的消息傳到了後宮,但皇上依舊沒有起駕回宮的打算,反倒是太子時常在紫禁城和行宮之間來往。
在皇帝的精心調教下,太子的政務處理的越發有模有樣,八個月後,太子妃成功生下太子的嫡子,帝後大喜,皇上親自賜名永琮,對其寄予厚望。
太子手段淩厲,絲毫不輸年輕時帝王,儘管皇上從未開口稱讚,但年世蘭還是看出,皇上對太子還是很滿意的,不然也不會放心把大清的江山交給對方。
在永琮滿三歲之後,皇上正式退位,在行宮和年世蘭過起了世外桃源的生活,年世蘭也成為了一國太後。
而皇上退位的當年,宮裡便傳來消息,太皇太後病重,太上皇和太後匆忙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