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冀北,高陽境內。
“啟稟主公,北麵一支袁軍正快速南進,比昨日還多!”
昨日,趙雲沒有返回南皮,而是露宿在高陽境內。
一大早,居然又有一支袁軍南撤,而且比昨日還多。
田元皓到底玩什麼花招?
趙雲眉頭一擰,田豐明明知道我在他背後,昨日派一支袁軍肆無忌憚從我眼皮子底下走過。
今日,居然派出比昨日還多的袁軍明目張膽南撤,他就如此無視我?
“主公!田豐這老豎,猖狂至極,末將這就滅了他!”
馬悍忍不了,田豐明目張膽的南撤,就是對幽州突騎的侮辱,當真是豈有此理!
說著,馬悍就要帶麾下兩千騎殺過去。
“回來!”
趙雲也很氣憤,田豐確實太猖狂了,但他已不是一個被情緒左右的人。
趙雲始終覺得,田豐這樣的頂級謀士,不會乾這種無腦匹夫送人頭的事情。
再看一眾義憤填膺的部下,趙雲暗道難道田豐是故意激怒我,讓我去衝擊他的軍陣,引我上當?
大概在中午的時候,蔓延原野、一望無際的袁軍,如昨日一般,似亂非亂地向南奔進,他們好似沒看到環視在側的三千鐵騎一般。
趙雲一方懼是一愣,這是一種狼被羊無視的諷刺感。
縱橫沙場這麼多年,趙雲也沒有接連體會這種被無視的感覺,這他娘的就是喜羊羊,也不敢這麼在灰太狼麵前溜達吧?
想到這裡,趙雲一夾馬腹,準備跟上去看看,他要看看田豐憑什麼這麼狂?
趙雲一動,身後三千鐵騎催馬跟上,如滾動的潮。
“仲研,趙雲跟上來了!”
向南奔進的袁軍之中,尹楷背皮發麻地對身側王摩說道。
他二人是今日奉命南撤的主將,其實他們心裡清楚,他們這是在玩火,彆看他們有兩萬人,但在如此平坦的平原上,他們根本擋不住數千鐵騎的衝鋒。
而田豐敢這麼部署,就賭趙雲這種生性狡詐的人,必定性格多疑。
所以,隻要他們表現得越淡定從容,那麼趙雲就會因多疑,而有所忌憚。
昨日,牽招就是靠這種傻子才乾的招數騙過了趙雲,達到了快速南撤的目的。
但是,現在趙雲領著騎兵跟上來了,要是趙雲看出我們是虛張聲勢,那可就玩完了!
王摩緊張地心跳如擂,呼吸聲都粗重了起來,他望了一眼墜在後方的數千鐵騎,強自鎮定道
“文範,督軍說過,趙雲生性狡詐,而越是狡詐的人,心思就越複雜,隻要我們不自亂陣腳,他就有所忌憚!”
尹楷雖心裡緊張地要命,但能有什麼辦法呢?
這其實就像現代炸金花偷雞,你明明拿著小牌,還想贏!
那麼你就必須穩住,而且還要拿出十足的氣勢和籌碼,嚇退對方。
雖然王摩、尹楷沒炸過金花,但其中的道理二人還是懂的。
隻能硬著頭皮,梭哈!
…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兵過千,沒有邊;兵過萬,沒有沿。
前方袁軍給趙雲的感覺,就是遮地連天,一望無際。
而且,周圍又是平坦如砥的平原,他找不到製高點,連預估袁軍數量都費勁,更不要說查看袁軍陣中虛實。
又見袁軍如此淡定,趙雲還是心存忌憚的,畢竟威名赫赫的冀州強弩,可不是白叫的。
其實,趙雲可能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已經不是曾經那個一腔血勇上頭,就衝擊萬軍的趙雲。
不是他慫了,而是所處的地位不一樣了!
人其實都是這樣,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你有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血勇。
當年,趙雲也是這樣,他在元氏城外孤身刺殺張牛角,那個時候的他,隻有一條命,要想出人頭地,唯有用命。
而今,趙雲雄踞一方,手下帶甲十餘萬,是北疆的無冕之王,他此刻還有必要用命去試探袁軍的虛實嗎?
萬一陣中是數千具強弩呢?
當然,他可以派手底下的人,用命去試探袁軍虛實。
但趙雲是一個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的人,他珍惜每一個部下的生命,更何況他身後,還是碩果僅存的數千騎兵。
這些人,是為他打下今日基業的人,他怎麼可能用他們的命去試探一些不確定的東西?
況且曆史上,鞠義不就是依靠冀州強弩,把不可一世的公孫瓚,打得一蹶不振嗎?
雖然鞠義已成為自己的部下,但冀州強弩還在,誰能保證田豐就沒有鞠義那樣的能力?
同時,曆史上公孫瓚的覆亡,就是田豐的手筆。
在這一點上,趙雲是忌憚田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