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紙人替童忽然開口,我下意識地把手伸進懷裡。
就連門外看熱鬨的人,也都發出嗡嗡議論聲。
隻是江淩波和鐘武燕的麵色卻是如常,絲毫沒有任何吃驚的樣子。
見他倆如此表情,我沒有進一步動作,而是準備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江淩波見紙人開口說話,嘴裡的話也終於變了,“走東城,串西口,打了二兩高粱酒。陳家的麥,王家的菜,擀成麵條真不賴!熱澆頭,冷涼菜,再喝兩口美哩叫奶奶!小替童,吃飯菜,吃完給我一起去乾買賣!”
說著,他又從懷裡掏出一小把裁剪成細條的紙條,又拿出一個紙碗撐開,把紙條塞進紙碗裡。
做完這一切,江淩波高喊一聲:“客來了,主家咋還不出來?”
如此重複三遍,這才對鐘武燕說道:“去請主家趕快出來!”
“這就去。”鐘武燕應了一聲,走出白線,出去的時候還做了個開門的動作。
隻見她進了裡屋,很快就攙著一位看起來十分虛弱的男子走出來,此時天氣已冷,那男人穿的很厚。
隻是再厚的衣服也遮不住他凹陷的眼窩和乾癟的臉頰,不客氣的說,這人看起來的感覺,就跟馬上要死了一樣。
那個男子表情麻木的跟著鐘武燕走進白線中,鐘武燕進門時也不忘做出一個推門的動作。
“主家來了?”
“來了。”
“替童替童你聽好,主家來了你吃飽。吃飽不饑,吃飽不餓,不饑不餓,可得給主家乾活!”
說完,把紙碗和紙條遞給鐘武燕,鐘武燕接過紙碗,吩咐虛弱男子抬起手,接著又拿出一根針,“替童替童你看好,主家給你加好菜!”
然後就紮了那個男人的指頭一下,很快,幾滴血就滴進紙條裡,染紅了一小片。
我則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切,似乎很多邪惡的儀式,都跟血脫不開乾係。
我記得王娜娜曾經聽教廷的人說過,“血液是靈魂的貨幣。”
血液在很多時候也確實有某種特殊的作用。
華夏古代就有歃血為盟這個成語,而在西方,也有類似血誓、血盟這種典故,中西方的文化中,血液似乎都有某種特殊的象征意義。
更彆說,很多宗教裡,血液都有特殊的地位。
十字教裡,葡萄酒更是被稱為天兄之血,佛教中,也有曾經的大智慧者用自己的血液去布施惡鬼的故事。
正當我思索著血液在現實、神話以及各類靈異事件中的作用時,那一碗加了主人家血的“麵條”,已經被放到替童麵前。
“替童替童你瞧瞧,這碗麵的好東西可不少。”這次念口訣的鐘武燕,“快吃快吃!”
說著,把手裡紙碗連同裡麵的紙條,放到紙人替童麵前。
“快吃快吃!”
她再次催促。
見還沒反應,鐘武燕也不煩躁,隻是繼續重複:“快吃快吃!”
如此反複的催促,竟然讓我有種不適感。
也不知道鐘武燕說了幾聲快吃,那紙碗裡的紙條竟然真的開始慢慢變少。
而且我也注意到,隨著紙條不斷減少,那個病弱的看起來隨時可能死掉的主人家,麵色居然越來越紅潤。
他的眼眶依然凹陷,整張臉依舊是那種瘦脫相的樣子,但人看起來卻不再死氣沉沉。
等替童“吃”完麵條,那主人家居然也就不用鐘武燕攙扶了。
不僅是我,就連他自己都吃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腳,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
而作為替童的紙人,此時卻是周身破敗,好似在亂鳳崗裡風吹日曬十幾年般老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