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後,寧陽縣即將調整人事,組織部又成了菜市場。
陸凡是部長秘書,自然是大家爭相結交的對象,為的是打探消息和部長的動向,所以,陸凡把縣裡的頭頭腦腦認了個遍,現在走出去辦大事或許不行,但辦點小事應該是暢通無阻。
邊繼得從柳天才辦公室回來後,把文件重重的扔在辦公桌上,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當秘書有責任替領導分憂解難,但陸凡不確定部長對自己是否信任,也不敢多問。
但是,邊繼得生了會悶氣,主動說道:“沒有一點組織規矩,為所欲為,真把縣委當成他家的了?”
陸凡試探著說:“部長,是不是柳書記又提出不合理用人了?”
邊繼得需要發泄,怒道:“一把手,成了‘一霸手’,王書記說了都沒用!一個小小的文化局副局長,竟然要提拔成局長!寧陽曆史上就沒有過副局長直接提局長的,而且還癡想妄想,想當教育局局長!教育局何等重要?差不多跟副縣長一樣的用法,如果真這麼用人,組織部會淪為笑柄,組織的顏麵何在?我不得被寧陽人民罵死?那個女人是什麼貨色?全縣人民誰不知道?簡直是瞎扯淡!”
“確實名聲比較大,有人說她跟柳書記走的很近!”
“哼,管不住褲腰帶,遲早得出事,前車之鑒、後事之師,他是一點教訓都不吸取,這樣的人竟然能當縣委書記,真是瞎了眼!”
“部長,已成定局嗎?”
“還沒有,剛才把我跟王書記叫過去通了個氣,估計**不離十。王書記差點跟他吵起來,也無濟於事,我看他是鐵了心。”
部長還是有原則的,不過這樣用人的確離譜,陸凡靈機一動,說道:“部長,在多數時候,‘民意大如天’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寧陽的乾部群眾得知柳書記要這麼用人,肯定會民怨沸騰,畢竟教育是最大的民生,局長是那樣的人,哪個家長能放心?”
“理是這麼個理,但柳書記剛通了氣,就傳的沸沸揚揚、人儘皆知的,肯定對組織部有所懷疑,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點陸凡確實沒考慮到,隻能說:“抱歉,部長,是我考慮不周。”
邊繼得考慮了下,說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隻跟我和王書記通了氣,但並不代表隻有我們三人知曉,縣委辦主任徐彩潔能不知道?本人能不知道?縣長能不知道?兩權相利取其重,兩權相害取其輕,你看著操作一下,做事穩妥些,不要留下尾巴!”
“部長,請您放心,我會做到萬無一失!”
寧陽縣街頭的象棋攤彆具特色,一整天都有象棋愛好者對決和觀戰,有社區居民,也有耄耋之人,是老年朋友最愜意的生活方式。
劉大爺像往常一樣拿出象棋和幾個馬紮,在一個小桌子上擺放好象棋棋盤和棋子然後等待棋迷們上攤。
不到一會,便有人來對弈,旁觀者達十幾人。下棋、看棋、評棋,不爭個高低,不圖個輸贏,隻為著休閒,為著打發時光,為著顯示一下自己的技藝,也為了學藝,為了結交棋友。
杜文龍對下棋一竅不通,但裝模作樣擠進人群,一邊看棋,一邊和大家閒聊,故意把話題往教育上引。
看到時間成熟,杜文龍故作神秘道:“家裡如果有關係,快把娃娃轉到迎江或者長安去上學吧!”
一個老頭說道:“小夥子,咱們寧陽的教育質量還可以,你以為誰家都有那個條件?”
杜文龍歎了口氣說:“以前寧陽的教育挺好,馬上就要遭殃了!”
“後生,怎麼了?教育還能時好時壞?”
“你們有所不知,教育局局長馬上要換人了!”
一個老乾部模樣的人問:“換人?沒聽說呀?換誰?”
“換文化局那個副局長,女的!”
“她?不可能!根本不夠格!”
杜文龍言之鑿鑿道:“不信?等著瞧吧!人家相好的是常務副縣長樂學義,樂縣長都跟柳書記說好了,不出一個月,教育局局長保準換人!”
“我日他先人板板!那個**能當教育局局長?這個柳天才敢這樣瞎胡鬨?這群狗日的,都不是好鳥,再怎麼也不能拿教育開玩笑!”
不一會,棋攤吵開了,對柳天才、樂學義口誅筆伐,杜文龍功成身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