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亮解釋道:“書記,其實情況大家都清楚,咱們鄉政府確實有部分人常年不上班,甚至其中還有領導乾部,比如農技站和文化站站長,這是一種惡習。
有些人認為進步無望,就耍老資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就算到單位也是說風涼話、搬弄是非,還不如讓他在家待著,眼不見心不煩,這樣的乾部有八個,屬於鬨事分子;
兩個確實有重病,有病例,有假條,但咱們沒有按照規定上報;
三個女同誌長期請病假、事假,實則陪讀;
剩下五人以各種理由請假,其實在做生意。
這種局麵不是一、兩天形成的,有些人快十年不上班了,你在林場的時候就是這樣。領導不想惹人,就放任自流,惡性循環,導致現在他們明目張膽的吃空餉,但逢年過節發福利、發勞保、發獎金,他們肯定回來,不給發還鬨事,最後的結果是一隻老鼠壞了一鍋湯,導致單位人員調配捉襟見肘,作風潰散,工作上推諉扯皮,批評幾句人家會說,我們好歹還上班,不上班的大有人在!”
陸凡說道:“這就像一堆蘋果,有好有壞,如果不把壞的處理掉,最後全爛了。這18人就是爛蘋果,造成的結果是上班的乾部心裡不平衡,就敢屍位素餐、不作為,待在單位也是理發店的鞋匠—無所事事,根本不謀劃工作,我想這就是柏樹灣連續八年全縣考核倒數第一的根源所在吧!崔鄉長,乾部作風問題不解決,柏樹灣談發展就是扯淡,我們就把這次高書記的指示當做契機,徹底解決‘吃空餉’問題,先把這群‘野羊’關到‘圈’再談改進作風。”
“書記,這個我絕對支持,我先聲明一點,這18人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再不管管,正常工作都快開展不下去了。”
“好的,這個問題咱們達成一致。崔鄉長,現在沒外人,咱們也是多年的朋友,我想跟你推心置腹的談談。”
沒想到崔明亮笑著說:“書記,我可沒忘,我父母的棺材還是你幫忙弄得!人貴有自知之明,這次調整確實比較突然,估計史書記都沒相當他要調走。我很清楚,即使你不來當這個書記,也輪不到我,想上書記哪有那麼容易,更何況咱們柏樹灣的工作沒一樣能拿得出手,根本入不了組織的法眼,隻能自己想辦法,但關係哪有那麼好找。你來當書記總比彆人強,你放心,我肯定會配合你的工作。”
“也不要那麼悲觀,差有差的好處,隻要我們齊心協力把工作搞上去,把‘八年抗戰’倒數第一的帽子摘了,那就是跨越式的進步。有了成績我們說話才能硬氣,才敢跟組織提要求。我真心希望咱倆能團結協作,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事往一處做、智往一處謀,把柏樹灣的工作搞上去,一旦有進步的機會,咱們舉全鄉之力推薦你,高書記那我還能說幾句話。”畫大餅是領導必備的技能之一。
陸凡說的正是崔明亮想聽的,高書記器重的秘書,說不定真的有機會。本來他就是二把手,一般情況下,輕易不會去跟一把手搞對抗。
鄉鎮的風格跟上麵大相徑庭,通常都是書記“一言堂”,寧陽的鄉鎮書記們更是如此,作風相當彪悍,能吃能喝、能踢能打、能哄能騙、出口成臟,要不然還真鎮不住場子,這是由農村工作的複雜性和民風彪悍造成的。
在體製內,沒有哪個一把手願意內鬥,內鬥內耗、互相拆台、貌合神離、一盤散沙,遇到事情久拖不議、議而不決、有權相爭、有責相推、相互掣肘、各自為政,怎麼搞工作?何談進步?不符合陸凡現在的政治訴求。
正聊著,文書李言昕帶著紀委的人進來了,陸凡抬眼一看,是孫少傑主任帶隊,杜文龍和另外兩名乾部跟著,看來紀委很重視高書記的指示,把監察室主任派下來了。
“孫主任,歡迎檢查指導工作,坐、坐,大家都坐!”
李言昕連忙端茶遞水發煙。
孫少傑說道:“陸書記,恭喜!按照縣委指示,縣紀委下來調查柏樹灣‘吃空餉’問題,請鄉政府配合。”
“孫主任,同喜!古人雲,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隻要你‘吃的是財政飯’,就要老老實實上班,紮紮實實辦事。隻有把害群之馬揪出來,才能擊碎‘吃空餉’者的僥幸心理,讓在職人員和群眾看到懲治的決心。
我代表鄉黨委表態,全力配合調查,對‘吃空餉’零容忍!”
“事不宜遲,我們打算立即開展工作。”
“孫主任真是雷厲風行,我讓鄉紀委配合。言昕,叫程浩浩書記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