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隻是一眨眼的功夫,方才還幫不可一世、飛揚跋扈的這幾個小混混,竟然像是徹底從人間蒸發掉了似的,沒留下絲毫蹤跡,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人群當中銷聲匿跡了,恍若他們從未出現在這裡一般。
我不想把事情鬨大,以免招來那幫不分青紅皂白隻知道罰款的警察,就帶著文琴和她同學走開了。
就在這時,如同雷鳴般震耳欲聾的掌聲和歡呼聲驟然響起,如潮水一般從哄堂大笑的人群之中洶湧而來。這突如其來的聲響讓我心生詫異,不禁好奇地抬起頭,目光循著聲源的方向望去。刹那間,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原來是高先生!隻見他身形瘦削,宛如風中之燭,卻又穩穩地立於原地,仿佛一座堅不可摧的山嶽。
他就那樣靜靜地佇立在那裡,任憑狂風如何肆虐也無法撼動他分毫。他那張飽經滄桑的麵龐上,歲月留下的痕跡清晰可見,但此刻卻閃爍著一絲令人欣慰的笑容。那笑容中蘊含著無儘的深意,既有對正義最終得到伸張的滿足感,又流露出一種經曆過無數風雨後特有的淡定與從容。這種氣度,絕非一朝一夕所能練就,而是需要經過時間的磨礪和人生的洗禮才能沉澱下來。
……
當我提著行李,把文琴和他同學護送到興隆堂的時候,文掌櫃親自出了大門去迎接。
陽光如碎金般灑下,使人感到渾身暖洋洋的。文琴靜靜地站在興隆堂門口,宛如一朵盛開的鮮花,吸引了眾多路人的目光。她的秀發如瀑布般垂落至雙肩,兩條烏黑亮麗的辮子隨著微風輕輕搖曳,仿佛在跳著一場優雅的舞蹈。
身上穿著一套嶄新的藍色校服,剪裁得體,完美地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姿,使得整個人看上去愈發苗條動人。而那雙白色的圓口帆布鞋,簡潔大方,與她清新自然的氣質相得益彰。
然而,與文琴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緊跟在她身後的那個男生。他始終低垂著頭,步伐緩慢且無力,仿佛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肩頭。那對原本應該挺直的耳朵此刻卻像是失去了支撐力一般,軟綿綿地耷拉下來,給人一種極度疲憊不堪的感覺。再細看他的麵容,上麵布滿了沮喪和無奈,活脫脫就是一隻剛剛被老鼠欺負過的可憐小貓咪。
望著眼前那婀娜多姿、楚楚動人且麵容嬌美的愛女,文掌櫃心中喜悅之情難以自抑,沒過多久便激動地潸然淚下。是啊!這可是自己多年來朝思暮想的寶貝閨女呀!都說父女連心,骨肉相連,這麼多年以來他們父女二人天各一方,隻能憑借那一紙紙飽含深情厚意的書信去排解對彼此無儘的牽掛和思念。
如今終於再度重逢相聚且能夠親眼見到對方,他心中怎麼可能不激動萬分、感慨頗多呢?此時此刻,無數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讓他不禁心潮澎湃,難以平靜。
文琴遠遠地眺望著前方,終於看見了那個讓她日夜思念的身影——父親正靜靜地佇立在那裡,眼神充滿期待與焦急地望向遠方,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的歸來。
當她確認眼前之人就是自己許久未見的父親後文琴再也按捺不住內心激動喜悅之情,她急忙放下手中沉甸甸的行李,如同一隻歸巢的小鳥般張開雙臂朝父親飛奔而去。
近了!更近了!文琴終於來到了父親身邊,她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緊緊抱住父親那粗壯有力的胳膊,感受著來自父親身上獨有的溫暖氣息。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文琴用略帶哭腔顫抖的聲音輕聲呼喊了一句:"爸爸……"
這一聲呼喚仿佛打開了情感的閘門,所有的思念、委屈和喜悅都如決堤的洪水般湧上心頭化作串串淚珠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文琴越哭越傷心最後竟泣不成聲起來。
文掌櫃看著懷中痛哭流涕的女兒心疼不已,他溫柔地輕拍著文琴的後背輕聲安慰道:"好孩子,彆哭了,咱們到家了。"說罷他緩緩接過文琴手中的行李然後拉起她的手一同走進了興隆堂。
店裡的夥計們見到文琴也都十分高興紛紛熱情地圍攏過來跟她打招呼噓寒問暖。一時間原本冷清安靜的興隆堂變得熱鬨非凡充滿歡聲笑語。
文琴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文掌櫃笑著說道:“這是我的女兒,以後就在這裡幫忙了。你們要多多照顧她。”眾人應了一聲,便各自忙去了。
文武伸出手溫柔地替女兒擦拭掉臉頰上晶瑩剔透的淚珠,心疼不已地詢問道:“琴琴呀,之前不是說好放了假就馬上回家嘛,為何直到現在暑假都快要結束了才遲遲歸來呢?”
“我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嘛!而且距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呢。”文琴撒嬌般地回應道。話畢,她還偷偷瞄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那位年輕男子。
男青年恭恭敬敬地說道“叔叔好!因為我們聲援學生運動,學校已經被軍閥強行封禁,學生被無限期放假,至於何時複學,要等待校方通知。”
“這是我的同學趙楠楠,他家住在洛水縣城裡呢。這不嘛,學校一放假,我們倆剛參加完學校組織的聲援活動,想著反正順路,就乾脆結伴一起回到咱們洛水來啦。”文琴恰到好處地將這位男青年介紹給了在場眾人。
“哦,原來如此啊……歡迎歡迎!回來啦就好,回來啦就好哇。”文掌櫃心不在焉地應和著,隨即便開始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起站在一旁的趙楠楠來。隻見他眉頭微皺,目光犀利如鷹隼一般,仿佛要透過眼前之人看到些什麼彆的東西似的。突然間,他開口問道:“楠楠同學啊,看你麵色蒼白、氣色如此之差,莫不是身體抱恙、生了什麼病不成?”
“呃……並無大礙,並無大礙呀。”還沒等趙楠楠來得及答話,一旁的文琴便迫不及待地搶過話頭,語速極快地解釋起來,“路上的時候都還是好好兒的呢,想來或許隻是因為今兒個天氣太過炎熱了些,所以才會有些輕微的中暑症狀罷了。您不必太過擔心啦!”然而對於不久前發生在金源客棧門前的那場可怕遭遇,她卻是隻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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