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斬出後,薑婻便再不曾多看拓跋菩薩一眼。
薑婻很清楚自己的實力,更清楚對麵拓跋菩薩的如今的狀況。
如今的拓跋菩薩,就如已經枯油的燈盞。
被洛陽刺了那麼多劍,還斬了一條手臂。
即便自己不出手,後麵也活不了多久。
可是在看到洛陽的慘狀後,薑婻怎麼可能能忍得住不暴怒出手?
一劍揮出,薑婻沒有停歇,繼續將自己體內的長生功瘋狂灌輸入洛陽體內。
太重了。
洛陽身上的傷,實在是太重了。
也就是因為薑婻身負至善長生功這種毫不講理的功法。
不然,即便是換已經邁入天人境的強大仙人來,怕是也回天乏術。
平靜似淵的混沌之海,在薑婻的長生功的運轉下,頃刻間咆哮翻湧。
因為專注救治,薑婻甚至都無暇顧及施展踏雲先將洛陽帶回岸邊。
咻~
失去了任何支撐的薑婻,抱著已經徹底昏迷的洛陽,直直的又朝著下方得黃河,垂落而下。
好在身旁還有一頭蛟龍,一直在旁守候。
早已開了靈智的巨龍在薑婻兩人身體下墜的瞬間,便盤旋升騰,穩穩的將兩人接在了自己龐大寬厚的龍背之上。
嚴冬的黃河,滔滔流早已羸弱潺潺。
黃河岸邊剛經曆了一場北莽江湖最強兩位武夫的巔峰一戰。
而在戰場外,近百裡的不知名山頭上。
已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山頭上,多了一個狀似瘋癲的中年男子。
男子衣衫襤褸,看起來與乞丐並無兩樣。
乞丐名叫高樹露。
他神色癲狂,狀似瘋癲。
伸手於齊膝雪地上囫圇抓起一把白雪,胡亂在自己臉上抹了抹。
完全忘記自己何時清醒,準備做什麼的高樹露,呆愣的望著遠處傳來聲聲龍吟的天空。
一直瘋癲神誌不清的高樹露,突然望著遠處的天邊,咧嘴笑了出來。
高樹露甩了甩手中剛抓的霜雪,雙腳猛地的用力,從這座不知名山頭騰躍而起,禦氣淩空。
朝著遠處的黃河河畔,那頭猙獰盤旋的蛟龍而去。
黃河河麵,水波不興。
因為上流尚有活水,倒也還不至於被凍結成冰。
河沙衝刷,河底河水渾濁,光線昏暗。
昏暗的黃河河麵上。
薑婻怔怔的凝望著懷中的女子。
數月之前。
兩人還於此地說笑淡然,共話未來。
水流帶動起陣陣清風,吹動女子淡黃衣角。
在薑婻幾乎將自己體內磅礴的混沌之海儘數轉化成長生能量,注入洛陽體內後。
她原本慘白死寂的肌膚,終於是稍稍恢複了些許血氣。
薑婻清楚,洛陽的命,算是保住了。
河麵北風如鼓麵,咚咚作響。
薑婻將已經脫離生命危險的洛陽,小心放於蛟龍龍首,而後才緩緩下了龍身。
薑婻雙肩一晃,因為虛脫而有些蒼白的臉色也在一瞬間一閃而逝,然後煥發出一種佛門典籍中唯有得道高僧得證菩提才有的紫金氣色。
這一步邁出,這位武道江湖數千年來第一個未及落冠便已熔煉儒道釋劍之所長,一舉突破陸地神仙境的年輕人,像是終於放下了心中最為擔憂的心事。
數月前。
薑婻於北莽大鬨,身受重傷。
追殺他的是已經死去的拓跋菩薩,而救他的正是如今重傷未醒的洛陽。
如今,拓跋菩薩已殺。
剩下的,薑婻也沒打算放過。
將洛陽交由那頭蛟龍保護後,便朝著遠處撒腿狂奔,去追趕那個曾經給洛陽致命一拳的瘋癲男子。
回望他在北莽的短暫歲月裡,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被人殺,被人救。
這一次,他要去追殺彆人。
薑婻朝前走得速度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不急不緩。
在幾十裡外的地方,高樹露的速度卻是不像他這般慢慢悠悠。
高樹露天人之軀,百裡距離也隻不過數道呼吸之間便可跨越。
薑婻並沒有走多久,便看清了已經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瘋癲男子。
同樣,在薑婻打量高樹露時,高樹露也在打量著薑婻。
“你不是他。”
高樹露的聲音很平緩,與他神色中透出的癲狂完全不相符合。
薑婻聲音冰冷“所以你故意重傷她,就是為了逼他現身?”
高樹露沒有否認。
他已經不記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當初那人騙了他。
原本約定好的決一勝負,最終草草收場。
隨著那人的死去,高樹露也就甘心被封印至今。
不久前,他醒了,衝破了封印。
早就成就天人之境的他,最先感應到了一股極其熟悉的氣息。
原本他以為是那人。
可當他看到洛陽後才發現,原來不是。
但他又從洛陽身上看看到了那人的影子,於是便對洛陽出手了,為的就是能將那人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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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曾想,那人沒等到,卻是等到了薑婻的到來。
高樹露撇頭看了眼不遠處盤旋於黃河之上的龐大蛟龍“蛟鯢化龍,混沌返宗,倒是不易。”
薑婻冷眼死死的盯著對麵的高樹露,卻是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動手。
此時的薑婻,因為剛才為洛陽療傷,體內的混沌之力並沒有恢複多少。
再加之對麵那看似瘋癲的男子,其實是一位天人境強者。
因此薑婻並沒有貿然出手。
見薑婻沒有搭理自己,高樹露也是不惱,自顧自的繼續說著“這些時日也聽了不少你的傳聞,倒與四百年前的我,有幾分相似,見著世見高手便痛下殺手,隻不過你殺的人都有些特殊。”
薑婻仍舊沒有開口,隻是默默積攢了力氣。
這個看似瘋癲的男子,見對麵的年輕後生這般沒有禮貌,也不知是對他欣賞,還是被封印了幾百年,肚子裡憋著一堆的牢騷話,需要逮個人發泄,竟也是一點不惱。
“想殺我?”高樹露唏噓一聲,“你還差了點,不過也彆著急,慢慢恢複,我不著急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