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熱鬨了啊!”
就在三人閒聊著薑婻徐鳳年幾人之事時,遠處又傳來一道戲謔之聲。
“鄧太阿?”
“太阿?”
三人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齊齊看去,發現來人正是手持桃花枝的桃花劍神,鄧太阿。
得,這一下,整個離陽江湖,最有名氣的幾位劍仙劍神都聚在這小小茶攤前了。
“兩位劍神,王妃。”
鄧太阿走近後,徑直在小方桌的最後一個位置上坐下,對著早已坐的三人一一見禮。
聽到鄧太阿喊自己王妃,吳素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抬手便在這位年紀已經三十多,且成名已久的桃花劍神頭上輕拍一下。
吳素的聲音帶著不滿“剛喊我什麼?”
莫名其妙挨了一腦瓜的鄧太阿也不敢生氣,帶著些許委屈的抬起頭,看了看一臉不滿的吳素,最終隻得改口又喊了一遍姐姐,這才作罷。
他鄧太阿當初敢在吳家劍塚,劍壓老祖吳見,如今麵對眼前這個風韻猶存,仍舊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卻是生不出半分他桃花劍神的威風氣勢。
彆看洛陽與那負劍十四的老人鬥得激烈,此間卻並未過去多長時間,撐破天也就半盞茶而已。
可那老頭臨死前破境,施展出的天象一劍,倒是讓一直留有餘力的洛陽,一不小心使出了全力。
這位北莽第一大魔頭的地仙一劍,威力自然也是驚人,算得上是實實在在的一劍催城了。
當年她兩次殺穿北莽江湖,殺至北莽皇城之下時,也就慶幸她還不曾邁入陸地神仙,否則即便是有拓拔菩薩阻攔,怕那座太平城也是要被她削去大半。
“為何出手?”
宋念卿茫然看著眼前這個,剛才突然出手,將他從洛陽那必殺一劍中救下自己的年輕人,有些懵逼。
以兩人的身份而言,他實在想不出半點薑婻救自己的理由。
不僅是宋念卿有這種不解的想法,洛陽也很不理解薑婻的做法。
雖然說這老頭不可能會讓自己受傷,但在自己的必殺一劍下將人救走,她心裡總覺得不舒服。
她甚至懷疑薑婻突然出手,隻是為了故意惡搞自己。
對此,薑婻隻是莞爾一笑,並沒有解釋。
“宋老前輩,人生匆匆不過百來年,除了武道之外,生命還有許多奔頭,比如”薑婻說著目光瞥了瞥老人腳下的青布鞋。
宋念卿自然清楚薑婻所言為何。
他沒有回應薑婻的話,隻是愣愣的低頭看著腳上這雙新鞋,眼前不覺浮現出那道身影。
他思緒飄又回了年輕時的那個夜晚,燭光跳動閃爍,他緩緩地掀起那一方蓋頭,她那在燭光映照下滿是羞赧的麵容,宛如一顆石子投入心湖,泛起的漣漪至今仍在心底回蕩,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現。
歲月悠悠流淌,他們之間始終恪守著發乎情止乎禮的界限,以至於他都未曾察覺,她是怎樣在時光的悄然侵蝕下,從青春正好變成了如今鬢發斑白的模樣。
他的目光落在那雙鞋子上,心底泛起疑惑與愧疚。
不知這鞋子是她於何時懷著怎樣的深情與愛意親手縫製。
遙想當初離彆時分,她遞來那在他眼中略顯累贅的行囊,他不假思索地接過,僅僅將其看作是女子操持家務的尋常之舉,卻從未設想過,若那時他在接過行囊之際,能輕聲喚出她的小名,誠摯地道一聲謝,那將會是一幅多麼溫馨而美好的畫麵,足以慰藉此後漫長的歲月。
宋念卿的神思愈發悠遠,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仿若走馬燈在腦海中不停旋轉。
猶記壯年之際,他英姿勃發,豪情滿懷,攜十二劍毅然奔赴武帝城,欲與那被天下人尊為第一的王仙芝一決高下。彼時,他的心中唯有劍道的巔峰之境,滿是對勝利的熾熱渴望和對赫赫聲名的執著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