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仆帶著麵具,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從他那殯葬麵具後麵的雙眼中,能夠看出來,他的瞳孔正在放大著。
鬼仆腦海中一直回想著那兩個字。
“徐曉...徐曉...徐曉......”
他仿佛聽見了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無法置信的震驚和駭然不斷在大腦中回蕩著。
蘇逍道:“這件事,你不用參與。”
鬼仆再次一震,這句話似乎深深的刺痛了他。
蘇逍也知道這話的分量,鬼仆一直是他多年來,唯一一個能信得過的人。
蘇逍這麼說的原因,沒有其他意思,他從來不會質疑鬼仆的能力和鬼仆對他的友誼。
隻不過蘇逍認為,鬼仆原本就是北涼兵,有的事,難免觸景生情。
可鬼仆的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他心中對蘇逍的友誼,遠超過了蘇逍的想象。
鬼仆一直認為,沒有蘇逍就不會有現在的鬼仆,他本該在戰場上等死的。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不殺人,人就殺你。
在這個世界,隻有一個規則,那就是強者為尊,弱者永遠是錯。
可是蘇逍把他帶了回來,蘇逍對於任何事,似乎都非常有分寸,鬼仆跟著他,一直都生活的很好。
鬼仆感覺他從來沒這麼好過。
可能會有人認為鬼仆隻是一個不見天日的幽魂,沒有名,沒有姓,既不能去認識彆人,也不能讓彆人認識他。
但他喜歡這樣,他上半生在戰場上迷失了自我,淪為了一個戰爭工具,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誰而戰,又為了誰而死。
當然,沒人會在乎這些,誰會在乎一個小兵呢。
可小兵也有思維的,他不是工具,他也是有尊嚴的,但是軍隊告訴他,“你不該有任何尊嚴和思維”。
他甚至都不能問,我們是為了離陽打仗,還是為了北涼。或者說,我們是為了趙家,還是為了徐家。
不過不管是為了誰,那都是私欲而已,將軍下達命令後,他們就必須上。
蘇逍當然也是有目的的,不過他的目的很純粹,最重要的一點是,蘇逍不會去強迫任何人做他們不喜歡的事。
蘇逍也從來沒說過,因為他救了鬼仆,就要讓鬼仆淪為他的奴隸這種話。
蘇逍多年來,對待靈兒也是極有分寸的,該是如何就是如何。
鬼仆哪裡能不明白蘇逍剛剛說那些話的意思。
“我陪你廝殺多年,這一次,豈可無我?”
鬼仆的聲音變得比以往更加嘶啞低沉了,而且也變得更加堅定。
蘇逍道:“那你可能會遇到舊人。”
既然鬼仆已經做出絕頂,蘇逍也不會再多說無用的話。
剛剛那句話,裡麵沒有質疑鬼仆的意思,蘇逍隻是把可能會遇到的衝突直接了當的講出來。
鬼仆心中甚至有點發懵,相對於刺殺徐曉這種不可思議的事,蘇逍此時更在乎的似乎是鬼仆。
這不禁讓鬼仆眼中湧上一陣熱淚。
這種友誼,對他來說,已經勝過了世界上任何的情誼,鬼仆甚至都不知道,如果沒了蘇逍,他會是什麼,或者,他還是不是人!
鬼仆頓了好一會,才沉聲道:“以前的我早就死在了戰場上。”
“就算還有回憶,也早已模糊。”
蘇逍道:“那希望你能重新找回你的記憶。”
鬼仆身軀再次一震,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死心塌地的跟著蘇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