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下意識地看向大阿哥,又看向了四爺,心中暗道,四爺這回為何偏偏不帶上福晉跟大阿哥,就是因為福晉病了?
自然不是,四爺就是不樂意帶,就是故意要給福晉難堪。
自然福晉去不了,大阿哥也就沒法去了。
這時候大阿哥主動提起想去莊子的事兒,又說想去找二阿哥玩,也不知是不是福晉教的。
但是不管是大阿哥自己想去,還是福晉借了大阿哥的嘴提要求,難道四爺能不同意?
當然不會啊,漫說四爺是大阿哥的親爹,就是他這個做奴才的瞅著大阿哥這副眼巴巴的表情,也覺得心疼呀。
“行,這回阿瑪帶你去莊子找弟弟玩。”
果然,四爺想都沒想就滿口答應,大阿哥頓時笑開了花,又忙不迭衝四爺行禮“多謝阿瑪!”
四爺輕輕拍了拍大阿哥的肩膀,叫蘇培盛帶孩子下去用糕點,然後四爺又起身回到了桌案後,拿起了方才看了一半的書。
沒過一會兒,房門再度被打開,福晉端著托盤輕手輕腳走了進來。
“主子爺,仔細累壞了身子,先喝盅蜂蜜燕窩歇一歇吧。”福晉道,一邊小心翼翼將蜂蜜燕窩放在了桌案上。
四爺卻沒聽到似的,仍舊目不轉睛看著書本,半晌,輕輕地翻過一頁,福晉的目光也從期待漸漸變得惶恐起來。
福晉顯然是昨晚沒有睡好,雖然妝容精致,可眼中密布的紅血絲卻哪裡是掩得住的?再加上又被四爺晾了這麼長時間,哪兒有不慌的?
大阿哥剛才不是說四爺已經同意帶他們去莊子了嗎?
這不就意味著四爺已經消氣了嗎?虧得福晉剛剛還鬆了口氣兒,可是現在……
四爺怎麼會是這個態度?
“主子爺……”
福晉怯生生開口,可是甫一張嘴,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要道歉嗎?
在武格格受辱這件事兒上,她雖然有管家不嚴的錯處,但是她已經儘力彌補了呀,武家後來不是還感恩戴德?甚至連娘娘都誇她還叫人送了賞賜來。
她是給四爺、給貝勒府長臉了呀,所以就算有那麼一丁點兒的錯,不是也已經將功補過了?
四爺因為武格格的事兒,打發了趙爾登,又獨獨落下她帶著一眾女眷孩子去莊子小住,給足了她難堪,這難道還不算對她的懲罰嗎?
更何況,她為此還生了場病,從始至終,四爺都沒有過問過一句……
她就不委屈嗎?
怎麼四爺卻非要咬著此事不放呢?
一時間,福晉羞惱交織,更兼局促忐忑。
可眼瞧著四爺不耐地放下書本,一副起身要走的架勢,一時間什麼羞惱都煙消雲散,福晉就隻剩下慌了,當下忙不迭福身跟四爺請罪。
“主子爺明鑒,都是妾身管家不嚴,以至於武格格竟遭奴才淩辱,雖然妾身已經按照規矩處置了犯上賤奴,可到底叫武格格受了委屈,更是也險些連累了貝勒府的名聲,妾身既驚且愧,還請主子爺責罰。”
福晉話說完了,可半晌卻兀自等不到四爺的回應,落針可聞的書房裡,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就隻剩下四爺一下一下輕攏茶蓋的聲音。
那一下下攏茶聲,平日聽得還少?
可是此刻,福晉就是覺得心悸,就覺得那一下下刮擦像是刀子刮在自己的心上。
福晉的腿都酸了,隻是這時候,她哪裡顧得上腿酸?渾身上下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四爺故意晾著她是什麼意思?
是嫌她認錯的態度不好?還是她……說漏了什麼嗎?
想了想,福晉又咬著牙道“多虧側福晉當時及時出麵,讓人將做好的四色果子送去武家,又安撫了武格格,這才免了府上的一場禍事,妾身以為……側福晉此舉甚為妥當,應當嘉獎。”
攏茶的聲音這才停下,四爺將茶杯擱在桌上,目光這才落到福晉的身上。
“這是第四次,”四爺看著福晉,一字一字沉聲道,“也是最後一次。”
“主子爺!”
福晉大驚失色,慌得抬起頭,還想為自己辯駁兩句,但甫一對上四爺涼涼的一雙眼,福晉頓時就噤了聲,嘴唇哆嗦了幾下,卻愣是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主子爺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第四次?四爺說的又是哪四次?
主子爺這是……這是要跟她清算、還要奪了她的管家權嗎?
四爺卻懶得多言,放下茶杯,然後抬腳就出了書房。
“砰!”
隨著關門聲傳來,一時間,福晉隻覺得天都塌了,一口氣兒沒提上來,福晉腳下一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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