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這時候也醒了,躺在床上,狹長的丹鳳眼巴巴地看著四爺“阿瑪,明天兒子再陪您去種田。”
打量著大阿哥亮晶晶的一雙眼,四爺不由心頭發酸,伸手撫了撫兒子的額頭,柔聲道“不用你陪,原就隻是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種田,如今你也見識了,就不必再去了,好生歇著,旁的暫且都不必想。”
“可是……”大阿哥抿了抿唇,然後小聲道,“我還想跟弟弟放風箏呢……”
弟弟說了還有個更大的蜈蚣呢,原本他們計劃今天放的,但是……他卻去不成了。
大阿哥很難過,說著說著就垂下來眼,聲音裡帶著股濃濃的委屈“從前說好了跟弟弟堆雪人兒的,後來也沒去……”
大阿哥的記性真的很好,福晉教的詩詞,大阿哥幾乎兩遍就會背了,就連很久之前發生的事兒,他也記得清楚。
所以不管是未堆成的雪人、沒一起采的花兒還是即將放不成的風箏,這些在成年人眼中不值一提的小事,卻注定會讓大阿哥委屈大半個童年。
四爺輕輕撫了撫大阿哥的臉,柔聲道“那等你養好身子,到時候再去跟弟弟一起放。”
“嗯。”大阿哥吸了吸鼻子,乖巧地點點頭,可情緒明顯比剛才低落了不少。
四爺心裡默默歎了口氣兒,又撫了撫大阿哥的臉,然後起身出房。
打量著四爺離去的背影,福晉嘴唇張了張,到底是沒有出口叫住。
從前每每四爺過來瞧大阿哥,福晉都是盼著四爺能留下來用膳的,有大阿哥在,四爺往往也不會太掃她的麵子,十次裡頭怎麼也有五六次是願意留下來用膳的。
隻是這一次,福晉卻怎麼都不敢開口請四爺留下來用膳。
她不敢張這個嘴,她怕等來的是四爺的埋怨,怨她這個做娘的照顧不好兒子,也願她……把大阿哥生的這般病弱。
是啊,這般病弱。
之前不過是隨二阿哥玩了兩天就受不住了,那一次,福晉還能把責任怪到二阿哥身上,怨二阿哥上躥下跳不像樣,怨二阿哥偏生代大阿哥去雞圈那種醃臢地兒,指不定大阿哥就是被那裡麵尖牙利爪的雞給嚇著了。
但是這回,兩個孩子就是在四爺眼皮子底下玩的,那這自然不可能是二阿哥的問題,那就……
就隻能是大阿哥自己的問題了。
四爺肯定對大阿哥失望至極吧?
如今小也就罷了,可是再過幾年,就到了孩子們學騎馬射箭的年紀了,大阿哥的這身子骨怎麼成?
可是天家的孩子又哪兒有不善騎射的?便就是瘸了一條腿的七貝勒,人家不也照樣騎射俱佳、能隨著萬歲爺出征沙場?
要是她的兒子到時候連馬兒都騎不了……
福晉都不敢往下想,隻覺得打腳底升起一股子寒意,瞬間籠罩全身。
眼瞅著四爺都走了,福晉還兀自怔怔地對著遠處發呆,李嬤嬤心裡不由默默歎氣。
明明方才福晉都吩咐膳房備膳了,明顯顯是想著留四爺用膳的,怎麼福晉卻又不張這個嘴呢?
四爺難得才過來一趟,就算如今福晉不再祈求什麼舉案齊眉,但是好歹吃個飯過過話兒呀,畢竟是夫妻啊,怎麼愈發像是陌路人似的。
隻是打量著福晉落寞的表情,李嬤嬤到底什麼都沒說,半晌,瞧著福晉轉頭進了房,李嬤嬤輕輕歎了口氣兒,然後也跟了進去,再然後就瞧著福晉伏在梳妝台上,肩膀聳動,小聲哭泣。
“福晉……”李嬤嬤疾步上前,忙取了帕子去給福晉拭淚,“福晉您彆難過了,許太醫說了,大阿哥隻是這兩日太累了,歇歇也就好了,沒事兒的。”
是啊,隻要歇歇就沒事兒的,都不算生病,這不,許太醫這回連藥方都沒開呢。
其實這一年大阿哥身子明顯比從前好了許多,幾乎都沒怎麼生病,不像從前,動輒生病,正院裡頭整日都充斥著苦兮兮的湯藥味道還有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彆提多揪心了。
福晉卻使勁兒搖搖頭,眼淚怎麼都停不下來,口中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
聲音太含糊,李嬤嬤也聽不大真切,隻聽清楚“後悔”二字。
後悔什麼?
原也用不著聽清了。
李嬤嬤沉默,半晌一聲歎息,伸手把福晉擁進懷中,柔聲道“小姐,等會兒用過膳,奴婢伺候您洗個熱水澡,您好好兒睡一覺,明兒一早,奴婢陪您去廟裡燒香,再供個大海燈,可好?”
福晉驀地哭得更大聲了,伸手環住李嬤嬤的腰,在她懷裡使勁點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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