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員揹著急救箱過來,半蹲在李路身邊,道,“首長,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李路看了看左大臂那裡滲著血的位置,點了點頭,直接從那裡把上衣的左衣袖給撕下來,左臂長袖變成了短袖,露出被彈片擊中的傷口。那衛生員取出鉗子,用一瓶消毒水消毒,然後直接往傷口那裡倒,痛得李路倒抽一口涼氣。
正想訓斥幾句,李路卻發現那衛生員是個女兵,一下子就忍住了粗口,婉轉的說道,“別緊張,慢慢的來,新兵?”
“報告首長,是!”衛生員更加緊張了,這個時候她看清楚了傷口,不由的吃驚的張了張嘴巴,道,“首長,彈片還在裡面,都看見骨頭了。”
她很吃驚啊,都傷成這樣了,還能像個沒事人那樣坐在這裡安穩的看戰損報告,這人怕不是鐵打的吧,或者乾脆沒有神經觸覺。
李路盯著衛生員道,“別愣著了,把彈片拔出來。”
“哦哦,是。”衛生員穩了穩心緒,下意識捏了捏手裡的醫用鑷子,卻是始終不敢下手。那白森森的骨頭看著就嚇人,有些黑乎乎的鮮血慢慢流出來,在周邊散開變成鮮紅色,翻出來的皮肉能夠看見皺褶。
李路接過她手裡的鑷子,說,“我自己來吧,把陣線準備好,傷口太大,要進行縫合。”
衛生員愣在那裡,看著李路扭著腦袋盯著自己的傷口,右手穩穩的拿著鑷子,準確的夾住了彈片,稍稍的用來撬動了一下——居然還撬動了一下。李路在感知彈片嵌入的力度,然後才開始用力,慢慢的把彈片往外拔。他敏銳的感覺到,彈片恰在骨頭之間,並且切斷了好幾條細小血管,因此出血量才這麼多,痛感才如此的明顯。
“你靠後點,一會兒血會濺到你臉上。”李路看見那衛生員滿臉緊張兮兮的神情,起了戲耍之心,嚴肅的說道。
衛生員下意識的要往後靠,但是猛然想到自己才應該是動手處理傷口的那個人,毅然的蹲在了那裡不動。
李路猛地用力,彈片被拔了出來,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劇烈的痛感。他下意識的倒抽了一口涼氣,然後才感覺到一陣舒暢,重重的呼吸了一口。再一看那衛生員,居然下意識的抬手擋住了臉。
“如果噴血的話,我就離死不遠了。靜脈血管壓力極小,你們學校沒有教過?”李路笑道,把鑷子往那不鏽鋼托盤裡一扔,指了指傷口,道,“來吧,縫合,縫合學過吧?先縫合再消毒包紮。”
衛生員滿臉通紅尷尬得很,連忙的開始動起手來。
李路還叮囑了她一句,“縫好看點,呵呵。”
“是,首長。”衛生員渾身的神經末梢都乍了起來,精神高度集中,開始認真的一針一線的在血肉之前找到表皮,然後進行縫合。
趙榮軍、牛二、麥光華以及龔令輝四人齊齊大步走過來,在工事裡圍著桌子坐下。趙榮軍拿出煙來遞給李路一根,給他點上,李路抽了一口,掃視了一眼,道,“時間緊迫,我先傳達團部的命令。”
“團指揮所命令我們繼續堅守陣地,短時間內沒有兵力增援。另外,我繼續以團部軍事顧問的身份擔任指揮員,直至完成256高地防禦作戰。”
眾人重重點頭,他們顯然早已經毫不懷疑李路的地位。此時的李路,在256高地防禦部隊的官兵裡,具有極高的威望。倒打火力點工事周邊那三百多具屍體是最有力的說明。
鋼鐵的戰士最崇拜的是比他們還要強悍的領導人,跟著這樣的人打仗,那才叫痛快。
儘管不到一天的時間,但是依靠彪悍的戰鬥作風以及優秀的作戰指揮能力,李路在官兵們心裡快速建立起了極大的威望。
眼前這四名幹部,就是他最忠實的命令執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