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打斷李路的話,“武傑的情況我已經摸清楚了,我跟你一塊去。”
李路不得不問,“解禁了?你能出山了?”
“我再藏在暗處對你幫助不大。你成年之日就是我唐九出山之時,這是首長的指令。”唐九道。
李路心情澎湃,儘管爺爺下落不明,但是當年做下的安排依然是自己最大的助力。唐九在百興村隱姓埋名十餘年,當年就是奉老爺子之命。唐九是老爺子的警衛員,追隨了二十餘年,如今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
唐九的存在,甚至李國光夫婦都不知道,他們只知道唐九是個外來戶,以撿牛糞賺工分為生,腦子有些不太靈光,經常被小孩欺負。是絕想不到這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資深部隊參謀軍官。
嘴巴張了張,李路想問爺爺的情況,但他知道,唐九和自己一樣,都沒有訊息。那麼多年過去了,生死不明的老爺子一直是大家不願觸碰的心結。
“不用等了,跟我走吧。”
唐九輕輕拍了拍李路的肩膀,轉身鑽了出去。李路緩過神來,跟了上去。
八十年代的夜晚,壓根沒有什麼夜生活可言,尤其是農村,能玩的就只有老婆了,沒老婆的,趁早的睡,打手槍這種事情,恐怕是還沒有出現的。七八點鐘的時候,就已萬籟寂靜,有些人家早早的就熄了燈睡覺,哪怕是除夕夜。
沿著田間的小路走,耳邊聽到的是不知名的昆蟲的叫聲,儘管冬天,但陸港地區的氣溫並不十分低,只是偶爾一陣寒風灌入頸部方才感受到一絲冷意。
穿過幾條海邊的村子,李路再一次感受到了這個年代的貧窮。離市區不過四五公里,這邊的村子卻沒有通電。更遠的村子就可想而知了。作為擁有世界少有的天然海灣港口的陸港,窮成這樣,很難想象。
“過了前面的樹林是張家鎮的碼頭,是張彪一夥人上岸的地方。”唐九看了看天色,道,“再有個把小時,應該有貨上岸了。”
兩人在樹林裡蹲下,可以看見亮著煤油燈的碼頭。碼頭很小,僅有一道棧橋,散落停靠著幾艘小漁船。有兩條漁船亮著煤油燈,隨著水面的起伏搖搖晃晃的。
李路忍不住問,“九叔,你怎麼知道我要打他們主意?”
唐九低聲道,“村裡的事情我都知道。你辦拖拉機廠,開商貿公司,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你想怎麼做?”
判若兩人的唐九,更像是首長身邊的作戰參謀,事實上他作為警衛員,跟的時間長了,比一般的作戰參謀都要資深。
對唐九,李路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他沉聲說,“我要壟斷陸港地區乃至整個南方的走私。”
唐九沉吟起來。
算起來有四年的時間沒見過李路了,第一眼看過去,唐九就感覺到李路變了許多,部隊真是一個讓人快速成長的地方,而戰爭則是可以徹底改變甚至顛覆一個人乃至一個國家的性格。
“你賣掉的那些車,就是張彪一夥人的貨。他們是陸港最大的一夥走私團隊。這次的損失,他們元氣大傷。根據我的調查,這幾天他們一直在瘋狂地進貨,彌補損失。”唐九把調查到的資訊說出來。
李路問,“知道是什麼貨嗎?”
微微搖了搖頭,唐九道,“以前多是一些電視機收音機之類。老三,你不找他們麻煩,他們也會找你。”
“為什麼?”李路疑惑問。
唐九說,“你和那個香港人搞的商貿公司賣的不就是電視機收音機?”
李路恍然,可不是麼,自己橫插一竿子用更便宜的國產貨搶佔市場,那些靠走私進口貨買賣的人當然不答應。
“武傑來了。”
耳朵動了動,李路低聲說,扭頭看過去。武傑騎著腳踏車朝碼頭去,碼頭邊上的一間土屋走出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