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這才想起來,岳家在南方的根基是很深的,羊城更是屬於橫著走的那一個層次的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嶽大哥,我是在羊城買了一些地一些房子。我那是被逼無奈。省公安廳要買紅星廠的越野車,但是他們沒錢,非要拿地皮來抵。我能怎麼辦,只能答應。結果好了,一傳十十傳百,農墾系統的找過來,他們那些門市地皮啊家屬大院啊,一堆一堆的,硬是要塞過來,要換車換錢。得,又是得罪不起的角色,我只能答應啊。再說高老那個女婿……這個事我就不說了,相信你也做過了解。”李路委屈地倒苦水。
嶽繼陽擺著手說,“這些個情況我知道,經濟局面剛剛開啟,你搞個機械廠也是不容易。今天過來除了給你送公章,主要還是想請你幫個忙。”
“嶽大哥你說,幫得上的我一定幫。”李路說,心裡暗道一句,只要不是要我的地就什麼都好商量。
嶽繼陽略微尷尬地笑了笑,說,“羊城市第一紡織廠知道吧?你有沒有興趣注資?”
這一愣非同小可,李路暗道,人家要什麼地沒有,怎麼可能要你的地,但是跳躍到紡織廠這一塊,他又不明白了。他李路不是什麼有錢人,嶽繼陽要找人注資進行改制,有一大票香港大老闆支援他。
嶽繼陽笑著解釋道,“羊城第一紡織廠經營上面越來越困難,聽說你和小日本那邊的紡織貿易做得不錯,陸港的許多紡織廠都在向你供貨。”
李路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看上了紅星廠與三井公司之間越來越上規模的貿易。這一點還真的沒幾個人比得上他,三井公司儘管不是小日本國內的什麼知名企業,但是路子夠野夠廣,胃口大了,紅星廠這邊的供應量自然就上漲,貿易規模每個月都有很大的增長。
嶽繼陽這是看上了李路的外銷渠道。距離又近,自然的是最合適的物件了。
羊城第一紡織廠的情況比嶽繼陽說的更加嚴重,已經到了頻臨死亡的狀態。沒有新的資金注入,找不到新的銷路,只有死這一條路。嶽繼陽還真的是從乾充那邊瞭解到的詳細情況。
沒有什麼事情是瞞得住中調部的,況且之前在金三角那邊,乾充是給李路提供了很多幫助。出於各方面的考慮,李路也不會對乾充進行隱瞞。
李路說,“嶽大哥,羊城第一紡織廠是有三千多職工的大廠,現在又是你們華信公司出面,恐怕情況不樂觀吧?”
嶽繼陽嘆口氣說,“不瞞你說,已經千瘡百孔了。去年一整年,創匯十萬美元。今年只拿了一個兩萬美元的單子。紡織一直是我們的創匯主力,這麼大一個廠子倒了,不但可惜,對咱們的紡織工業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打擊。華信公司臨危受命,負責引資工作。領導們研究後認為,光是引資很難從根上解決問題。要技術,要先進生產裝置,要更多的外銷渠道。”
頓了頓,他道,“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顯然,他點出的羊城第一紡織廠急需的三方面資源,都是李路這邊最豐富的。技術和先進生產裝置肯定要引進,要引進就得用外匯。全國外匯儲備僅有兩三億美元的今年,你動一塊錢外匯都很難被批准。根據統計,全年全國外匯儲備還有個七八億美元,今年到底了,才兩三億美元。
國家如此重視創匯工作把創匯工作與一切成績掛鉤,原因就在於此。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使用過外匯,上面又哪裡顧得上一個紡織廠。
那麼,剛剛簽訂了一筆七點二億美元合同的李路,就成了嶽繼陽眼裡最合適的合作物件。並且,紅星廠是擁有外匯自主使用權的,而且有香港分公司。
有了外匯就有先進技術和先進生產裝置,再加上紅星廠豐富的外銷渠道,簡直就是完美的合作物件。
李路緩緩搖著頭。
正當嶽繼陽以為他要拒絕,準備再勸說一番的時候,李路說道,“嶽大哥,注資入股我看還是算了,羊城第一紡織廠我多少有些瞭解,那個廠子積累了不少問題,非動大手術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乾脆就賣給我吧,我來救活這個廠子。”
愣了一下,嶽繼陽卻是出乎意料的搖頭,“這個是不行的,廠子不能賣,政府要有控股權。”
李路也很乾脆,攤手說,“那就沒辦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