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確定嗎？”
搞笑三人組離開之後，李耀華神情凝重地看向李家華，很嚴肅地問道。
李家華緩緩點頭，“老三留下指示這件事情，除了我們仨，就只有劉貴松知道。我們這邊結束還沒幾個小時，那個明威就已經知道了。答案，顯而易見。”
“怎麼會是他。”李耀華很難相信這是真的。
但是事實卻是殘酷的，知道李路留下指示的人裡面，還有一位，那就是牛軍，然而，牛軍根本不可能是洩密的那個人，不考慮他和李路的關係，假若是牛軍，那麼洩露不會等到今天。
特意把劉貴松派去專員公署那邊，實際上三人心裡已經有了懷疑。訊息走漏得如此之快，已經是不正常的。
“問題是，他很清楚地知道，知情人就我們幾位，走漏了訊息很容易引起懷疑，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鋌而走險，我覺得不太符合邏輯。”蘇童冷靜地說道。
李耀華緩緩搖頭，說道，“沒什麼奇怪的，在老三生死不明的情況下，咱們內部陷入混亂的情況下，有異心的人不會考慮暴露這個問題。因為他們知道這是早晚的事情。劉貴松這個人我一直很信任，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大哥，我倒是覺得他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李家華道，“他是一拖派的，這一派裡，職務最高的就是他，但是和其他山頭比，一拖派一直是處於劣勢，他對自己所在的位置和他身邊的那些老一拖人不滿，很正常。”
“什麼一拖派，什麼山頭？”李耀華皺眉問道。
李家華說道，“紅星廠裡分幾個派系，原來老三從一拖招回來的人是一拖派，跟著馬總工過來的那批人是上海幫，本地招進來的是陸港幫，包括省內其他工廠跳槽過來的人。這裡面一拖派和上海幫的勢力最強大，一拖派以一拖廠為主，加上其他外地國營工廠過來的人，主要以技術工人為主。而上海幫則包括了從周邊幾個身份，主要是江蘇浙江兩地過來的人，以研究人員為主。大哥，你是紅星廠的廠長，你不會連這些都不知道吧？”
他非常詫異，因為看出來了，李耀華真的對此沒有什麼瞭解。
李耀華很震驚，“咱們內部還分了好幾個山頭？為什麼我不知道？”
“廠長，確切地說，不單單是紅星系企業，奮遠系企業那邊也是同樣的情況，有派系山頭之分，這些現象早已經存在。一個企業發展得這麼快，出現這樣的現象其實並不奇怪的。”蘇童解釋道，“就拿紅星防務公司來說，區別就很明顯。三大股東三大派系，振興幫，老光明幫，像我這樣的是三哥到處找回來的人，是勢力最小的李路系。”
李耀華非常吃驚，他首先震驚於企業內部竟然存在著這麼多小山頭，然後是吃驚於自己對此並不知情。作為一廠之長，尤其是下轄多個工廠的主廠廠長，他毫無疑問是被矇在鼓裡了。
李家華道，“大哥，你現在知道為什麼我敢斷定劉貴松有異心了吧。不單單是因為洩密的事情，而是作為紅星廠的辦公室主任，管著廠裡的行政以及協助你的工作，他隱瞞了許多事情。”
頓了頓，喝了點茶，他繼續說道，“紅星廠裡面，一拖派的人是最多的，主要是車間，你可以看看，車間裡的骨幹技術工人，一大部分是一拖廠為主的外來人員，本地的工人是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上海幫就更不得了，馬總工之後，又來了一個姚老，你別忘了，他們可都是上海那邊過來的，而且他們的學生徒弟什麼的，帶來的那些技術專家，幾乎都是江浙一帶的。劉貴松是個心氣兒很高的人，從當前紅星廠的情況來看，老三不在的情況下，除了你，估計權力最大的就是他了。但是，在很多決策上面，他根本沒有話語權，馬總工和姚老在老三那邊的地位你是最清楚的。所以，他心裡有其他想法，這才是正常的邏輯。”
蘇童卻是想到了另一個方面，“我感到疑惑的是，劉貴松洩密，訊息又是如何傳到明威那裡去的，太平洋電影公司，這個企業我總感覺不是拍電影的那麼簡單。”
“企業化的黑社會組織。”李家華道，“香港那邊已經傳回來了詳細的調查報告，所謂太平洋電影公司，是新義安的公司，新義安是老牌社團。這個太平洋電影公司多次遭到反洗錢機構的調查，他們拍攝的電影，有大部分是沒法上映的。”
“洗錢？”李耀華的腦子有些不太夠用。
李家華搖了搖頭，說，“我也是一知半解，不知道他們這個是怎樣來操作的。”
蘇童解釋道，“新義安這種的社團，很多錢都是來路不正的，比如保護費，走私，販毒，綁架勒索，等等。他們透過投資拍攝電影，把這些黑錢洗白。簡單地說，他們用的劇組，演員啊道具啊等等這些，攝製團隊其實就是他們的人，透過脅迫等手段讓導演演員這些人就範，完成一個錢從左手到右手的轉變，黑錢就成了名正言順的收入了。”
“老蘇，你懂得挺多。”李家華恍然大悟，道。
蘇童笑了笑，搖頭說，“這是三哥之前給我普及的知識，讓我多涉獵一些知識，我每個月固定的讓香港分公司那邊幫忙蒐集一些學習材料。”
微微嘆了口氣，李耀華說道，“陸港之夜和明威有很深的關係，我想我知道訊息是怎麼樣傳到明威那裡去的了。”
“你是說趙旭？”李家華皺眉道。
蘇童並不認識趙旭，趙旭脫離核心圈子有段時間了，而蘇童一直以來都很低調，出門都是悄悄的低頭走路的人。
“只能是他了。趙旭的老婆楊豔芳是個很強勢的女人，她和明威是表兄妹關係。查，查清楚劉貴松和趙旭之間的關聯，把證據鏈完善起來，嚴肅處理！”李耀華果斷地說道。
儘管他有些事情處理得不夠靈活，儘管他在有些事情上面想得不夠深，但是論決策魄力和執行力，有李路大哥這個天然的身份加持，一旦他堅決要求做一件事情，他廠長的威嚴就會完全的表現出來。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紅星廠的廠長！
略微思索了一下，李耀華道，“老二，還是讓老三早點回來吧，現在的局面這樣發展下去，必須得他回來主持大局。”
“大哥，你別急，老三已經說了，他一直在關注著情況，在他認為合適的時候，他會出現的。現在咱們就只需要按照他的指示落實下去。周秘書那邊不是也說了，副專員希望紅星廠能夠好好的整頓一下，這整合老三的意思，現在就讓老三回來，有半途而廢的危險。”李家華勸道。
這個時候正是各方妖魔鬼怪紛紛登場的時候，李路要是出現，一些在猶豫著要不要冒頭的心懷鬼胎的人一定會果斷地縮回去腦袋。
李耀華苦笑著搖頭，“這麼大一個場面，我實在是如履薄冰。”
“老三不是也說了，往後會更大的場面，你也得多經歷經歷啊。”李家華道。
在學習成長這個方面，李家華比李耀華要強，但論沉穩，李家華比不上李耀華。這是李路需要李耀華坐鎮最重要的紅星廠廠長之位的原因。說句難聽的，有李耀華在，紅星廠可能不會有多少機會實現飛躍式發展，但是絕對能夠一步一步地踏踏實實的走下去。
穩定壓倒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