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折
◎給他上點鎮定劑◎
球場上帶球的人永遠是最引人矚目的, 所以全場幾萬人目睹著安東狼狽地摔倒在地上然後不動了,電視機後看到這一幕的人可能更多,不過安東已經沒心思去管無處不在的攝像頭現在在哪兒對著他一陣猛拍。
之前伸手撐地的右胳膊現在僵硬地耷拉在地上, 源源不斷傳來的痛感讓安東只能直挺挺地躺著,只要有動一下的想法,胳膊裡的骨頭似乎都在尖叫著表示反對。安東眼前發黑,球場的頂燈變成了眼底跳動的光斑,雨似乎下大了, 安東感覺到有水不斷落在臉上, 抿了抿有些幹裂的嘴唇, 嘗不出什麼味道。
耳邊亂糟糟的, 裁判似乎吹哨了,安東沒聽清, 緊接著是喊他名字的聲音由遠及近, 還有一些大聲的爭吵聲在附近, 內斯塔和馬爾蒂尼標誌性的聲音他不會認錯, 剩下的估計就是馬特拉齊, 還有今天剛剛傷愈複出就得過來拉架的薩內蒂。
“你沒事吧!”有個腦袋出現在頭不出話,就見他抽了一口氣,“嘶!你的胳膊怎麼成這樣了?”
“成什麼樣了?”安東哆嗦著用氣聲問,難道是骨頭斷了從肉裡戳出來了嗎?安東越想越覺得可能,不然怎麼能疼成這樣?他滿腦子都是血淋淋的畫面, 掙紮著想要轉頭去看, 最後只是在地上挪動了兩下。
“沒什麼。”另一個聲音出現, 因紮吉也過來了,他的聲音似乎帶著能安定人心的魔力,伸出一隻手攬著安東的腦袋不讓他亂晃,安東在空氣中亂抓的左手也被他握住了,“外面什麼都看不出來,安德烈你不要大驚小怪。”
安東終於安靜下來了,持續不斷的疼痛讓他沒多餘的精力再折騰,只能繼續躺著等隊醫過來。
安東的右臂詭異地翻著,舍甫琴科光是看著就覺得一定很疼,不過因紮吉剛才的話提醒了他,他立刻不再亂說話,只是安撫了兩句。
身後還有劇烈的爭吵聲,加圖索已經在罵髒話了,馬爾蒂尼訓斥馬特拉齊的聲音聽上去就讓人膽寒,“你怎麼能下得去腳?你們隊內訓練的時候也這麼鏟人嗎?安東在國家隊甚至還是你的隊友!”
內斯塔見狀都不再火上澆油,反而和維埃裡一塊兒開始拉架,現在畢竟還在球場上,再說下去一會兒真打起來了。
“隊醫過來了!”一直盯著場下的皮爾洛喊道,安東周圍的人立刻散開。隊醫看著他明顯已經折了的胳膊皺緊眉頭,“什麼感覺?”
“痛”不用安東說話,看他發白的嘴唇也能得到答案。
隊醫在傷處噴了快速製冷的麻醉藥,但似乎沒什麼效果,安東還是不敢挪動身子,隊醫也沒什麼好辦法,這樣明顯的骨折當然不能繼續在場上堅持,他們抬著擔架把安東運下球場,讓不明情況的觀眾們看還以為安東腿被鏟斷了,一時間連看臺上都躁動起來。
等傷員離場,裁判才把心思放到肇事者身上,面對咄咄逼人的米蘭隊長和被罵的不敢抬頭的馬特拉齊,裁判掏出了一張黃牌。
“安東的腿沒有問題,他只是倒地的時候姿勢出了錯,黃牌是因為那個背後鏟球確實比較危險,但馬特拉齊並沒有故意傷人。”
顯然所有米蘭人都對這個判罰不滿意,但一排小雞手比劃在面前也不能改變裁判的判罰。替補登場的卡福帶來了教練的指示,“安東去醫院了,隊醫說只是上個夾板的事。你們要是真擔心他就比賽完了去探望,現在不要再浪費時間,對於這個判罰之後會上訴的。”
一群人只能不甘心地散開,因紮吉經過看不出在想什麼的馬特拉齊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被一直關注他的維埃裡拖走,“別看了,你又打不過馬爾科。”
“這是球場上,沒必要打架。”進球才能打擊到對方的球員,因紮吉深知這個道理,他搡了維埃裡一下快步跑走,只留下擔憂的國米前鋒,接下來的比賽可不好踢,米蘭認真起來沒人能擋得住。
安東躺在擔架上一直低聲哼哼著,似乎這樣能緩解一下痛苦,臉上的雨水已經被擦掉,但很快額頭又冒出細密的汗珠。他努力去聽球場裡的動靜想要轉移注意力,直到離得越來越遠已經上車的時候,隱約聽到了裡面傳來的歡呼聲。“進球了嗎?誰進的?”
隊醫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是我們,我們扳平了。”
“你是不是在騙我這兒又沒有廣播,你上哪兒知道的?”
“你不疼了嗎?”隊醫抬手碰了一下安東的右胳膊,還沒放上去安東就擰著腦袋開始哀嚎,給他上點鎮定劑。”
場上確實進球了,不過是國際米蘭擴大了比分。又是斯坦科維奇的左側角球,迪達出擊把球擋出,之後由薩內蒂胸部停球後淩空抽射,球打到卡拉澤腿上變向彈進球門。
半場結束兩球落後,還有一名主力球員被抬出場外不知道情況如何。米蘭似乎很久沒有陷入這麼糟糕的局面,不過觀眾不知道安切洛蒂中場的時候說了些什麼,下半場易邊再戰,身穿紅黑隊服的球員們絲毫沒有落後的慌亂和無奈,反而充滿了鬥志。
第伍拾伍分鐘,米蘭吹響反擊的號角,西多夫在禁區左側邊沿完成一腳抽射嘗試,託爾多撲球脫手,因紮吉在門前補分。
僅僅過了一分鐘,卡卡在米蘭半場帶球啟動,和因紮吉兩個人形成二打五的局面,國米的後防線無法不去關心剛剛進球的因紮吉,這樣為卡卡拉開了射門的空擋,在疾馳了叄拾米後米蘭貳拾貳號選擇外腳背大力抽射,球貼著草地滾進球門。
短短兩分鐘場上局面已經發生了變化,但壹分顯然不是米蘭想要的。在紮切羅尼換人調整之後,雙方陷入了一段時間的僵持,直到第捌拾分鐘,舍甫琴科在禁區內帶球未果回傳之後,因紮吉扛開赫爾維格抬腳挑射,球在託爾多無奈地注視下打進了上方死角,米蘭完成了半場逆轉,並最終將叄貳的勝利保持到了最後。
賽後對三個進球都有功勞的因紮吉被評為全場最佳,不過他沒接受採訪,之前約好的出去玩自然不作數,匆匆洗了澡之後就直奔醫院,同行的還有其他幾個關心安東的隊友。
還沒到病房的時候他們就聽見了一個帶著不滿的女聲,“這才過去一個多小時你們就把手術都做完了?你們術前檢查做了嗎?”
醫院面對疑似病人家屬的女士突然出現十分頭大,還是隊醫站了出來,“安東的傷勢不嚴重,做一個簡單的複位手術不用花太久。這是俱樂部已經知情同意的,也是能讓他最快恢複的辦法,這位家屬你不要太著急。”
葉映容說話還帶著急忙趕過來的氣喘,不過她也知道這種時候自己肯定趕不上第一時間的治療,還是得靠隊醫。“好吧,病歷和片子我能看一下嗎?”
看著迎面過來的一群球員,她只是簡單地點頭示意,大家聽說安東已經做完手術了,仍然不放心,一個個鑽進安東的病房。
病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麻醉沒過去還是已經睡著。頭發雖然被過仍然有點亂糟糟的,打著石膏的胳膊放在被子上,渾身上下彷彿寫著倒黴兩個大字。
“幸好只是胳膊,我當時還以為他腿被鏟斷了。”加圖索似乎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