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島
◎你知道有句話叫“來都來了”◎
聖誕節第二天的早上, 米蘭飛雷克雅未克的飛機上幾乎沒什麼人,頭等艙只有兩名乘客,他們坐在一起, 按道理一同旅行的人在飛機上都會聊天,但空乘卻發現過去一個多小時了只有一個人在說話。
當他推著餐車出去送餐的時候,還不忘記觀察這兩個奇怪的乘客,靠外的英俊義大利人非常貼心地詢問同伴:“有冰激淩,來一點吧, 或許還要咖啡?”
可是他的同伴, 臉嫩的亞裔年輕人似乎並不高興, 氣呼呼地瞪他, 後者恍然大悟,“哦, 你嗓子啞了不能吃涼的, 而且也不愛喝咖啡, 對不起安東, 我忘記了。”最後轉向空乘, “麻煩給他來一杯熱水就好。”
等空乘一臉無語地端著杯子離開,安東才湊上來啞著嗓子用氣音質問:“你一定要這樣嗎?我嗓子疼已經夠倒黴了。”
“你說話太多嗓子啞了可不能怪到我頭上, ”因紮吉假笑,“這幾天我跟你打電話加起來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鐘,今天終於見面了結果你變成了小啞巴?”
安東自知理虧,默默地縮回柔軟的椅子上。他們沒有在一塊兒時候安東總會收到因紮吉很多電話,貳拾叄號穆勒來的時候,安東以不能讓穆勒發現異樣提前警告因紮吉不要打電話, 也是在那天安東說話說到腮幫子都疼了, 第二天送走穆勒的時候聲音就已經有些啞。
接著就是平安夜和聖誕節, 克拉拉牢牢地盯著安東,只要他的注意力被手機上的簡訊電話吸引走,就會收獲克拉拉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安東只好默默地把手機放到看不見的地方,專心陪她看劇。後來雨果又找他唱k,同樣是高強度說話的兩天,沒把嗓子幹當回事的人,今天終於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熱水來了,一會兒喝兩口。”因紮吉忽略了安東哀怨的小眼神,“別想吃冰激淩,除非你願意嗓子發炎發燒。”
安東想看會兒電影,但耳機得找空乘要,他比劃了半天,又是指螢幕又是點耳朵,結果因紮吉假裝沒看懂:“你想睡覺了?放心吧螢幕不會突然出聲吵到你的。”然後就自己帶上了耳機。
安東氣得推了他一把,真的躺下睡覺去了,離下飛機還有兩個多小時,頭等艙的枕頭還挺舒服。
因紮吉雖然在看電視,實際上一直分出注意力給旁邊的人,看著他在枕頭上翻來覆去,過了一會兒慢騰騰地坐起來,無聊地點了點螢幕,現在正趴在兩個人中間的扶手上,抬著眼睛偷瞄因紮吉正在看的東西。
算了,為什麼要和他計較呢?因紮吉覺得自己的心理年齡在越變越低,安東還小呢,他那些朋友也很小,和安東亂跑了一整天的那個德國小孩兒甚至才壹拾肆歲。他們只是兩天沒打電話而已,現在可是在去度假的路上。
他摘下一隻耳機遞過去,眼睛還盯著螢幕,結果半天安東都沒有理他,因紮吉側頭去看,安東滴溜溜的大眼睛轉到他的臉上,完全沒有伸手的打算,只是側著頭把耳朵露出來。
“你越來越懶了。”要不是公共場合,因紮吉很想親他,如今只是替安東帶上耳機,沒有收回手,繼續心不在焉地看電影。
一下飛機安東就感受到了雷克雅未克和米蘭的不同。冷意從衣服的每個縫隙滲進來,他們雖然已經換上了防寒羽絨服,但露在外面的腦袋和手沒一會兒就凍得有點僵硬,只能躲在室內才好受點。
這裡的風景看上去很孤單,即使是晴天天空也是深藍色,只有遠處大地盡頭的上空才露出太陽淺黃色的蹤跡。這兩天沒下雪,目光所及都是斑駁的白色,馬路上壓出一道道車轍,兩旁堆著彷彿永遠都化不幹淨的雪。建築排列稀疏,帶著一股不願意和別人交流的別扭勁,就像當地的人一樣,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這些與米蘭完全不同的景緻讓安東覺得很新鮮,雖然嗓子還啞著,他也要嘶嘶地說話:“在這兒肯定沒人能認出我們了,他們肯定不踢足球,也不會看比賽。”再加上安東多到用不完的道具,杜絕了最後一絲被記者發現的可能。
因紮吉也很享受不被人關注的片刻悠閑,不過,“冰島還是有足球的,他們的國家隊現在在踢歐洲杯預選賽,和英格蘭一組。”
“是嗎?但應該進不了正賽吧,不然我不至於沒聽說過。”一陣風吹過,坐在車裡的安東看著樹上飄飄灑灑的落雪,感同身受地縮了縮脖子,“他們有聯賽嗎?那一年冬天能歇多久啊!”他嫉妒得牙都要咬碎了。
安東來冰島最想幹的事是泡溫泉,但他們第一天選擇去坐狗拉雪橇,因為過兩天會有風暴,沒辦法出門。
雪橇基地在郊外,準確的說這裡的城市沒有明顯的邊界,就連市中心都很空曠,開車一腳油門就蹬上好半天看不到一個人的公路上。
他們的雪橇就在帳篷外,還有六隻威風凜凜的狗在周圍打轉,安東看見了就走不動道,尤其是旁邊的主人說可以先摸摸它們熟悉一下。
這些狗一多半看不種,身上又厚又軟的一層毛即使隔著手套也能感覺到裡面的溫暖。領頭的是一條哈士奇,不同於以前見過總是犯二的狗,這條哈士奇的藍眼睛看上去很聰明,還帶著一點兇猛,傻不拉幾的白色眉毛也不影響它的氣勢。
“我可以喂喂它們嗎?一會兒要跑好久。”安東比劃著。
主人拿了一點凍硬的肉出來,安東遞到狗狗的嘴邊,但它們似乎都不太感興趣,只是禮貌性地舔舔。
“我們剛才喂過了,你可以等回來之後再喂,那時候吃得很兇。”
安東恍然點頭,這些狗好乖,也不會亂叫,想養狗的心思短暫複活了。
因紮吉和工作人員交流了一番,然後就該出發了,他們只有一個細長的雪橇,“一個人坐前面一個人站後面,你想去哪個?”
“只有我們兩個?”安東還以為會有工作人員在前面幫忙駕駛,“要是迷路了或者翻車了怎麼辦?”
“人太多了拉不動,領頭的狗認路,而且有口令能讓它們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