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杵著柺杖,全身衣服破爛不堪,身上無比髒亂的老者。從他花白的頭髮來看,應該50歲以上了。不知道有多久沒洗澡了,長長的頭髮比枯黃的雜草還要亂,身上揹著一個尼龍袋子,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從形狀上來看,應該是一些瓶瓶罐罐。幽黑滿是泥垢的臉,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隔著好幾米我就能聞到他身上所散發的臭味。所以我能理解為什麼大家都紛紛散開,捂住口鼻,一副厭惡的表情。
售票處那幾個穿著工作服的售票員看到我過來,像看到了救星一樣,用衛生紙捂著鼻子不耐煩的說道:
“你趕緊處理一下,讓他別的地方去,但在我們這兒影響我售票。”
“這是什麼個情況?他是要買票嗎?”
如果這人真是要買票的話,我沒理由不讓他買,當然他買了票能不能進去,又是另一說了。邊搞服務行業嘛,沒必要上來就板著臉,顧客就是上帝,無論他是什麼樣的顧客。
“我也不知道,問幾次他都不說,一開始我們以為是來乞討的,但看著也不像,我們送什麼她都不說話,好像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怎麼的,看樣子這人好像這有問題。趕緊把他趕走,萬一倒這了,扶都不敢扶,被訛上,那問題就大了。”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確實,就我國的這種情況來看,一般上街流浪,乞討的人都是有精神方面的問題,要不就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你們這人應該就屬於前者。我問了他好幾句話他都沒回我。而且他的眼神和普通人不一樣,看不出什麼精氣神,可能真的是腦子有問題。
而且看他那佝僂且消瘦的軀幹,走路都是一搖一晃的,隨時可能摔倒的樣子。這也是大家不敢靠近的原因之一,畢竟就當下發生的一些事,讓大家不敢輕易地去接近這些身體孱弱的老人們,尤其是這種神志不清,沒辦法交流的。如果真出了什麼事,說都說不清楚。
雖然我也能聞到那臭味,內心有一些抗拒,但我更多的是同情,畢竟已經是滿頭白髮的老人,在這大街上四處遊蕩,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甚至連同情和願意幫助他的人都沒有,所到之處,大家都像避開瘟神那樣,遠遠的避開了他。我想哪怕他再怎麼精神有問題,不明事理,我想應該也能感到那種孤獨,那種排斥,那種冰冷的眼神。所以所以在這炎熱的夏天,他穿著那麼多件破破爛爛的衣服還不感覺熱一樣。
所有人都在看著我,希望我能做些什麼,所以我不是警察,但現在我穿著制服,背後還寫著特勤兩個字,哪怕我只是臨時工,只是為了那點可憐的兼職工資,但此刻我穿著這件衣服,就應該承擔起應有的責任。
“大爺您是要買票嗎?如果有什麼問題或者需要幫助的,可以跟我說,看我能不能幫到您?”
他依舊是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好像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但我能感覺我在說話的時候,他注意力全在我身上,尤其是我做出一些動作的時候,她身體有了一些反應,可能他並不是被我的聲音所吸引,而是對我身上這件衣服有印象。完全不似周圍的人對我這個身份嗤之以鼻,不屑的樣子。
問了半天,他依舊沒有說什麼話,只是一直嗯嗯啊啊,發出一些所有人都聽不懂的模糊音節。
最後我讓大家讓出一條路,指了指那邊牆腳下有遮陰的地方,讓他過去坐。周圍不停的有人催促著他走到一邊,有些甚至惡語相向。在這烈日下排隊還要在這浪費時間,誰都不耐煩了。
可能他也沒想過在這停留,只是看到這個人多,就過來看一下熱鬧,最後就這樣緩緩的走了,我和幾個售票員都鬆了口氣。
“麻煩了啊,哥們,還是你們說話好使。”
“沒事,應該的,有事就叫我們。”
人一走,人群立馬又恢復了常態買票的買票,排隊的排隊,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我也回我的安檢口,繼續站崗。這種事雖然不常有,但也不是第一次了,因為這附近人流量很大,所以總會吸引來不少的乞討者,我們也並沒有驅逐他們,只要他們不影響正常秩序就行,他為了生活,我們也為了生活。
“劉鵬舉,剛才那邊怎麼了?人太多我沒看清,這邊人也多,我走不開。”
“王姐沒事,剛才就是那邊售票處出來了個癲子,站在那不走,現在已經走了。”
“走了就好,現在這邊人多什麼人都有,注意點就行,剛才聽說裡面有人丟了包,你們記得提醒大家注意,看好自己的東西,別弄丟了,在裡面弄丟東西,我們既不負責的。”
“請大家排好隊,維持好秩序,看好個人物品,場館內人多,要做好防盜。有打火機的,請叫交下打火機,場內嚴禁明火吸菸,不允許攜帶危險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