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裡頭空空如也,南凌嘆了口氣。
自那寒池之下封印著的東西有了異動,師傅便是如此了。
這段時間裡,他不是一個人站在寒池邊兒上自言自語,就是跑到山頂上吹風發愣。茶飯不思,晝夜難眠。
南凌全部都看在眼裡。
他緩緩地走出洞府之外,抬頭望向那被大片雨雲遮掩著的冰川之巔,彷彿看到了師傅孤獨的影子。
跟隨師傅五百年來,南凌還是頭一次看到師傅這個樣子。
自打記事起,南凌便跟隨著師傅生活這荒無人煙的北極。
師傅是他唯一的親人,五百年的時光裡,這個溫文爾雅的獨臂男人對他疼愛有加,傾囊相授,他教會了南凌讀書寫字,傳授了他功法,又教他通曉世間哲理,明晰宇宙萬物運轉的規律。
但是,五百年裡,卻從未讓他走出過廣袤的土地。
在北極蠻荒近乎永恆的白夜之中,他總共見過五次太陽。南凌對外頭的世界毫無概念,只知道北極的南面是大海,大海的盡頭是一個名叫中州的地方。
而他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坐在北極蠻荒南邊盡頭的懸崖之上眺望亮晶晶的海面。
要不是可以看到那片一望無際的蔚藍之色,南凌的世界大多數時候只有黑白。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要離開北極,也不去想為什麼會有一個神秘的男人這樣培養自己,南凌的世界裡只有師傅,可是話說回來,他連師傅的真名叫什麼都不知道。
“名字?代號罷了,有必要知道麼?硬要問的話,便是沒有。”
每每南凌好奇的問時,師傅捧著書慢條斯理地回答著的樣子仍歷歷在目。
北極蠻荒的風雪每日不停,燦爛的白夜彷彿是永久的象徵。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平淡無奇。
十年前,師傅卻突然提出要帶南凌去萬里冰川之下千米深的禁地之內。小時候的南凌十分調皮,總是愛到處亂跑,為此,師傅為他設立許多禁地。
這些禁地大多數都是些險地,闖了就闖了,只要不受傷倒也沒什麼。唯有這冰川之下師傅洞府後的冰穴,是不許南凌踏入半步的,冰穴之內不單有著很厲害的結界禁制,還有師傅設定的通靈的陣法,如果南凌“一不小心”闖了進去,師傅馬上就能知道。
這個冰穴在南凌眼中一直個十分神秘的地方,他曾經設想過冰穴裡可能隱藏的東西——什麼法寶啦、秘籍啦之類,或是師傅年少時候寫的情書也說不定。
但是當師傅親自帶他進去時,他萬萬沒想到這冰穴之內藏著一個人。
“凌兒,見過師母。”
在那片冰晶森林的深處,師傅溫柔地笑著,看著樹下的那女子。
師傅說,師母之所以在這裡,是為了封印一件東西。
那是足以改變神州大地命運的東西。
“凌兒,你過來。”
那日,從冰穴之內出來後,師傅將南凌招到身邊。
“為師傳授你的功法,近來修習的如何?”
南凌恭敬地回答:“回師傅,您的教誨凌兒莫敢不從,修習一天也未曾落下過。”
師傅滿意地笑著:“甚好,甚好。”
“可曾有不明白的地方?”
“是略有一二處不明白,近來修習自覺茅塞頗多,請師傅指教一二…….”那日下午,也是一個頗為晴朗的天氣。師傅認真細緻地解答了南凌疑惑,師徒二人又一時興起坐而論道,行雲流水般地侃侃而談,一直到金黃色的太陽爬了出來,南凌方覺已經過了一夜。
“凌兒,今日又是北極蠻荒百年一遇的日出之時。”
清晨金黃的陽光從側面灑了進來,師傅的笑容溫暖又明亮。
“是的,師傅,這是凌兒第五次見到日出了。”南凌溫和地笑著。
師傅看了南凌片刻,彷彿是第一次見他那般仔細地端詳。
“凌兒,為師要離開一段時間,你要好生照看你的師母。”
師傅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段時間裡,每隔七日的三更時分,你便到我洞府內側室去,挖出一個玉壇,供奉到師母面前。另外,三更之後,五更之前萬萬不可進入冰穴,一定要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