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
蕭何嘴裡唸叨著,渾渾噩噩地醒來。
格外耀眼刺目的陽光晃得他睜不開眼。蕭何異常口渴,渾身燥熱,周遭的一切彷彿都被打上了聚光燈,變得異常清晰。
他一時只得眯起眼睛。
他掙扎著想要椅子上爬了起來,不料雙手輕輕抓著把手一撐,便聽得咯吱咯吱幾聲,身下的木椅不知為何竟然轟然倒塌,變成一堆廢渣。
“呸呸呸…….咳咳咳……”
蕭何一屁股坐在木頭堆裡,愁眉苦臉地吐著灰塵和木屑,一邊咒罵著做椅子的師傅賣假貨,偷工減料。
環顧四周,蕭何發現自己仍舊在老宅的前廳。
姥姥的棺材完好無損,靈堂之上喪燭早已化為一堆白色的蠟油。今日雨過天晴,碧藍色的天空一望無際。暖暖的陽光在老宅前廳投下一片純白色的方形陰影。
想起昨日的經歷,蕭何感到極度的不真實。
他拍拍塵土站了起來,踟躕片刻,便向著老宅後堂走去。
靜悄悄的後堂有些陰涼,屋頂上的燕雀叫聲格外的響,可是後堂之內卻什麼也沒有。
沒有那憑空出現的樓梯,也沒有光著腳亂跑的童年的自己。
半響,蕭何頹然地笑了一聲,低著頭,插著腰捏著鼻樑,長長地嘆了口氣。
最近的確是噩夢太多。但是那體驗太過真實,蕭何仍舊記得那撐著血紅油紙傘的怪異人影,那條長長的飄著紅燈籠的走廊,和盡頭房間裡那個紫色鎏金木匣子,他無法相信那就只是個夢而已……..
確認了後堂並沒有什麼問題之後,蕭何聳聳肩,轉身離去。
可是腳下卻被一個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
蕭何順勢低頭,沉寂片刻,肩膀便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那是一個扔在地上的大掃帚。
整座老宅突然間變得陰涼無比。
半敞著的大門之外,蕭何隱約地聽到了耳語之聲。
距離大門還有一段距離的紅磚瓦牆之下,一個高眉吊稍眼、高顴骨深眼眶的瘦削女人一把拽住了身邊正欲進蕭家老宅大門的那個留著方正板寸、滿頭白髮的中年男子:“停停停停——”
中年男子不耐煩地甩回衣袖:“幹什麼,不是你鬧著要來的麼?到跟前兒怎麼就慫了?”
瘦削女人冷哼一聲:“平時蔫兒不杵杵,今兒倒是不請自來了,老東西死了,你是兒子,他是孫子,你最大…你怕什麼?”
“我沒怕!我怕什麼喀!什麼老東西不老東西,不許你這麼說我娘!”
“呵呵呵…….人死了你倒是親得很,下藥的時候你怎麼——”
中年男子趕忙捂住瘦削女人的嘴,滿臉的驚慌失措和誠惶誠恐:“住嘴!住嘴!”
瘦削女人支支吾吾地掙扎著,死命地掐了一把中年男子的大腿,男子嚎叫著跳開,斯哈斯哈地瞪著瘦削女人。
“少在這跟老孃裝犢子,說,你想好和那個小崽子怎麼說了沒?你大哥失蹤,小妹被自己老公砍死了,左右不過這一個小崽子還能分上一杯羹,要我說你們這一家子還真夠慘的——”
“你有完沒完?這老房子養大了我們兄妹仨兒你知道不喀!要不是欠了錢——”
“別扯沒用的,”瘦削女人十分不耐煩:“快說你打算怎麼和他分財產——”
“二舅舅?二舅媽?你們站在外頭做什麼?”
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瘦削女子趕忙推了一把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驚慌失措地乾笑幾聲,眼神躲躲閃閃:“蕭何……那個……昨夜還好吧?你…….還沒吃早飯吧?”
瘦削女人在身後狠狠地掐了一把中年男子。
蕭何笑得有些淒涼:“謝謝二舅舅……昨夜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