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貴妃繃著臉,一言不發,皇后這是明擺著在警告她,雖然口口聲聲在舒嬪面前維護她,認定她不會做那種事,可背過人去,這幾句話已經給出了態度,皇后判定是她作惡,是她慫恿舒嬪,是她要一箭雙鵰害了兩個人。
“皇后娘娘,臣妾是……”純貴妃心內熱血奔湧,這一次不是她的錯,才明白被冤枉是什麼滋味。
“小點兒聲,別叫人聽見了。”皇后冷麵含威,目光如刃,“回去吧,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六哥還小呢,不能沒有額娘照顧。”
純貴妃彷彿覺得一口血湧上來,但她硬生生嚥下去了。
皇后撂下她往外走,吩咐門前的宮人送客,幾位體面的宮女進來請貴妃娘娘起身,純貴妃沒讓她們搭手,自己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再仔細看這長春仙館裡的大殿,從來不是世人傳說的那般金碧輝煌富貴永珍,可處處透著不可侵犯的威嚴,中宮之尊,即便她如今身在貴妃之位,也一輩子連抬頭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純貴妃今天莫名其妙被擺了一道,皇后若轉身去告訴皇帝,她在皇帝面前真的就完了,幾乎是捂著心口走出長春仙館,抬眼看到不遠處舒嬪和富察福晉站在路邊說話,立時惡由心生,擺出滿臉的怒意走向她們。
如茵見純貴妃過來,客客氣氣行禮問安,舒嬪卻別過臉只當看不見,論地位她遠在純貴妃之下,這一刻是完全不顧了。
純貴妃懶得計較她這些禮儀,只是冷笑:“果然姐妹連心,果然是年輕的更強些,這宮裡的一聲聲姐姐妹妹,值什麼?”
舒嬪哼聲:“也是娘娘先一聲聲妹妹喊著,同時又一把把刀刺進臣妾心裡,反過來道理又讓您說去了。”
純貴妃瞪著她:“你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明白。”
“明白什麼?明白什麼?”舒嬪被激怒了,可如茵上前攔住了她,故作尷尬地對純貴妃道,“到底是長春仙館門前,舒嬪娘娘年輕不懂事,還請貴妃娘娘海涵,天色不早了,娘娘請先行。”
純貴妃對富察如茵也心生厭惡,撂下一句:“一個外命婦,終日在內宮行走,成何體統?”這才揚長而去。
如茵才不在乎這種話,等純貴妃走遠了,便勸舒嬪先回去,沒想到堂姐還是意難平,一口惡氣吐在她身上:“出了事,你為什麼不先來問問我?不管我的死活,就直接到皇后面前告狀,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骨子裡是姓納蘭的?”
這話雖然讓人寒心,但如茵也的確做了對不起堂姐的事,她不單單是為了舒嬪好,更是不願自己將來再被堂姐牽連。如今終於把她和純貴妃的關係斬得乾乾淨淨,她和紅顏的目的達到了,說幾句就說幾句吧。
可舒嬪卻喋喋不休,甚至不顧這裡是長春仙館門外,如茵才拉下臉呵斥她:“皇后娘娘讓你回去,你沒聽見嗎?有什麼話明天我會去找你說明白,現在你非要鬧,那我也只有再去向皇后娘娘告狀,我從沒有不把你當姐姐,而你呢,自己摸著良心想一想吧。”
“如茵,你別丟下我……”果然見妹妹發了狠,舒嬪就軟了。她現在一心覺得純貴妃坑自己,根本不會想是妹妹算計她,好在也沒出什麼大事,方才衝動說的話,這下卻害怕如茵往後真的不管她。
“回去吧。”如茵軟下臉道,“我今晚會住在平湖秋月,明天就去看你,或者姐姐你來平湖秋月,有什麼不行的呢?”
姐妹倆分開後,如茵長長舒了口氣,接下來該是給皇后一個交代,紅顏還在等她呢,歸來後千雅告訴她皇后和令嬪娘娘在小阿哥那裡,如茵讓千雅通報,千雅笑道:“旁人必然要通報不得隨意進來,福晉有什麼可顧忌的,您自己過去就是了,還要差遣奴婢一回?”
如茵看見笑臉,心情更好些,步伐輕盈地往門裡去,剛轉到屏風後,聽見皇后說:“紅顏,當初是我把你送上龍榻的事,你會有一天告訴如茵嗎?”
如茵心中一緊,清楚地聽見紅顏應答:“臣妾會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裡,富察大人永遠不會知道,如茵更不會知道。娘娘您也忘了吧,不是您把臣妾送上龍榻的,是皇上要了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