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是我能左右的,難道直白地去告訴皇上因為這個所以不合適?”紅顏無奈,“而且也是太后選的人,若是沒有服眾的理由,太后不定怎麼想呢。罷了,反正二爺遠在京城外,能有什麼事。”
舒妃本是回自己的寢殿換件衣裳,這會兒一進門就嚷嚷:“了不得了,嘉貴妃去太醫院鬧,說他們敷衍了事,不把小阿哥的性命當回事,把那裡砸了個稀爛,這會兒被太后帶去了凝春堂,太后把皇貴妃娘娘叫去了,皇貴妃娘娘肯定不耐煩。”
如茵苦笑:“堂堂貴妃,怎麼像個市井無賴似的,她一句話就能讓太醫院伏地叩首,何必鬧得這麼難看,旁人本還可憐幾分,這下就只看笑話了。”
這樣的事似曾相識,這麼多年了嘉貴妃竟一點兒沒變,紅顏真真哭笑不得,但又可憐小阿哥命薄,朝櫻桃使了個眼色,這邊姐妹幾個說著閒話,櫻桃悄悄地就出去“逛”了。
如茵是日落前離了園子,五阿哥下了書房來把佛兒接走了,舒妃和陸貴人一道過去湊熱鬧,院落裡就清淨了。
紅顏見櫻桃還沒回來,不自覺地就等在門前盼著,忽聽得前頭皇貴妃的殿閣裡傳出琴聲,紅顏一晃神,這宮裡多久沒有絲竹管樂之聲,皇后殯葬那幾日的哀樂至今繚繞耳畔,忽而聽得這般天籟,紅顏不自覺地就往前走來。
秋色正濃,暮靄如火,皇貴妃坐在庭院中,金燦燦的暮光落在她身上,十指輕輕拂過琴絃,就有悠揚天籟,紅顏站在門前聽了半天,那邊花榮才發現令妃過來了,提醒了自家主子一聲,便迎上來道:“令妃娘娘幾時來的?”
紅顏笑道:“聽見琴聲就來了,娘娘彈得真好,我還不知道娘娘會……”話沒說完,紅顏就心想,皇貴妃是貴族人家的女兒,自然從小就學得琴棋詩畫,她不過是沒見過人家表露才藝。
花榮尷尬地笑著:“主子一時興起,可眼下似乎還不合適做這些事,令妃娘娘能不能幫奴婢一道勸勸?”
紅顏笑道:“皇上為了公主的事高興,民間都有人燃放煙火爆竹為公主慶賀,娘娘彈琴一曲,如何使不得呢。”
她朝皇貴妃走去,盈盈拜倒,皇貴妃端坐在琴前,淡淡地說:“是不是吵著你了?我以為兩處離得遠些,你聽不見的。”
紅顏笑:“大概是夜風把琴聲送過去,臣妾聽著喜歡,不自覺地走來了。”
皇貴妃看了看琴絃說:“方才與花榮整理舊物,翻出來這把琴,都不記得上一回彈琴是幾時了,大概帶進宮來後,就沒再碰過。”
紅顏不語,皇貴妃卻說得興起,眼中帶著溫和的目光道:“我的琴藝,是在富察府學的,那會兒皇后娘娘已經出嫁了。”
紅顏心裡一咯噔,邊上花榮如臨大敵,上前岔開話題說:“夜風涼了,娘娘們可別在風頭裡說話,奴婢去沏茶,熱熱的喝一碗才是。”
見花榮這模樣,無心的人只當她是個殷勤的宮女,而紅顏卻猜得出花榮必定也明白些什麼,才會對皇貴妃突然提起富察家如此緊張,她便識趣地說:“正等著櫻桃回來,準備香湯沐浴,就不討皇貴妃娘娘一杯茶喝了,前後住的那麼近,娘娘若不嫌臣妾叨擾,日後有的是時間喝茶閒話。”
花榮舒口氣,不等自家主子發話,就來送客:“令妃娘娘慢走,奴婢就不送了。”
紅顏笑一笑,像皇貴妃福了福身,就照原路回去,可她才走出幾步路,又聽見琴聲響起,皇貴妃的個性還真是與眾不同,又有那麼一丁點兒和大行皇后相似,她們都不在乎自己和自己所在乎的人之外的任何事、任何人。
回去的路上,終於見到櫻桃回來,她擔心地說怕櫻桃在哪裡吃了虧,櫻桃驕傲地說:“只要太后娘娘別為難奴婢,奴婢在這宮裡,可是橫過來走的。”不等紅顏責備她得意忘形,櫻桃就先說,“奴婢去針線房了,抱琴在那兒給六哥看料子呢,好些宮裡的宮女都在,這麼好的機會,奴婢怎麼能不去呢。您猜,抱琴告訴奴婢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