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年紀尚小的孩童自內屋出來,搖搖晃晃走向姨娘,姨娘見了,將他們抱在懷裡,哭得更傷心了。
予美本想安慰她,可她本就無措,被姨娘這麼一哭,就更是心煩意亂,便也想哭,便想起君為哥哥來,似燃起了希望,拔腿就跑了出去。
君為哥哥,君為哥哥,找君為哥哥,他一定有辦法的!
心裡這麼想著,予美腳上不停,一路狂奔,朝範府而去。
然而,當她滿身疲憊,跑到範府門前,叩開範府的大門時,迎接她的卻不是可以讓她放心癱倒在懷的君為哥哥,而是管家大叔。
大叔見是她,忙招呼:“是辛小姐啊,真不巧,我家公子方才出去了,不在家,您可有什麼事嗎?”
她不免有點失望委屈,但想要見到君為哥哥的強烈心情促使她趕忙追問道:“您可知道他去了哪裡?”
“哎喲,這老奴就不知道了,不過聽說今兒個京裡好像出了大事,不少老爺大人都遭了殃,許是打聽……哦不,許是去了您家?”
去了我家,去了我家。
聽他這麼一說,予美在眼裡打轉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去了我家,是的,一定是君為哥哥擔心我,去了我家。
如此想著,她也顧不上與管家告辭,拔腿便又往回跑。
兩家隔著大半個京城,便是當兵的大老爺們兒跑一趟已是疲累,予美不過一介女流,雖因採藥時常在山間爬來跑去,但這一連著跑來回,身體已是累極,全靠“要見君為哥哥”的信念撐著。
當她終於拖著知覺無幾的雙腿回到辛府,已是夜深。
一直等在門口的小玉見了她,連忙跑下來迎她,哭訴道:“小姐,你去哪兒了小姐,嚇死小玉了!”
“君為哥哥……君為哥哥……”
予美口乾舌燥,已說不上話來,但仍是喃喃念著。小玉湊近她,聽了半天,終於聽清了她的話,回答道:“小姐您說什麼呢?範公子不在這裡。”
“什麼?!”
任予美怎麼想,也沒想到,她拼盡全力奔跑,想要見一面的人,竟然也不在這裡。
不對,他一定在這裡,又或者……她像自己一樣,來了,又回去找我了。
如此想著,她便又提起一點精神,問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小玉被問得發懵,但還是實話說道:“小姐,您說什麼呢?範公子就沒有來過,什麼叫走呢?您累了,歇會兒吧。”
予美模模糊糊地重複了一遍:“沒有來過。”
接著,才明白了這幾個字的含義,隨即怒喝道:“什麼叫沒有來過!?他怎麼會沒有來過!”
什麼叫沒有來過?
是啊,什麼叫沒有來過?
什麼?叫沒有來過。
小玉不明所以,嚇壞了,退了兩步。
聞聲趕來的姨娘見了,倒是明白了幾分,走過來支走小玉,伸手去扶予美坐下,安撫道:“他來過,只是府裡有事,又回去了。你累了,先喝杯水吧,明兒個他自會來看你的。”
予美看著姨娘,這才聽話的喝了一口水,接著微微一笑,暈了過去。
醒來已是次日。
予美自醒來,便在大門檻上坐著,一等,就等了半日。姨媽看不過去,過來勸她:“你不用再等了,他不會來了。”
予美看了姨娘一眼,皺眉問道:“什麼叫不會來了,不是姨娘您說的,他今日會來嗎?”
姨娘哼道:“我那是騙你的。”
予美愣了一會兒,忽然便生了氣,喝道:“姨娘什麼意思,什麼叫騙我的,您騙我什麼了?!”
見她發了火,姨娘憋了一天的火便也壓抑不住,瞬間點著了,怒罵道:“意思就是,全都是我騙你的!他昨天根本沒來府裡,更沒說今日來看你!”頓了頓,接著嘲笑起來:“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我再給你解釋解釋哼,意思就是他根本沒把你放心上!昨日京中出了這等大事,他若有心,早便來找你了!何須你去尋他,他既不來,就是心裡沒你!你還指望著他,指望著他什麼?!你個傻子!”
這一通怒罵,猶如山中打鳥,鳥兒驚飛之後,就是駭人的寧靜。
過了許久,只見予美莞爾一笑,輕聲道:“我不信。”言罷,利落轉身,穩穩當當地走了出去,又朝著範府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