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泡逐漸消滅,李涇之渾身如同雨下,掙扎著去拿紗布。
“都成這樣了,還逞能。”
魏三娘將新的紗布拿來,仔細的替他包紮傷口。
在包紮的過程之中,她也看清楚了這具曾經熟悉的身體。
過去光潔的背部和胸前,到處都是疤痕,有長如巴掌的,也有短如指頭粗細的,密密麻麻,至少有一二十個。
“嘶~”
她連忙回神,放緩了手中的動作。
“那個。”
穆千歌心中五味雜陳,斟酌半天,才開口:“離開白水村之後,你都去了哪兒?”
雖說現在不能和他回京,然而畢竟他對自己有過承諾,況且,阿錦也沒有任何對不住自己的。
手背下的人輕笑,卻引的下一波痛感襲來。好一會兒,才開口。
“先是尋你,訊息未果才回的京城,回了京城之後中間又出了些許波折,而後又退居北境,現在和張將軍共同敵對。”
“張將軍?”
“嗯,宮裡吳貴妃的哥哥嗎?他倒也是一位鐵骨錚錚的英雄!”
一想起曾經那件事,以及被自己誤會吳將軍和吳貴妃可能是同出一氣的,阿錦簡單說罷後便沉默了。
穆千歌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繼續追問:“那你後來,怎麼又來了北境了?”
隨著這句話落下,阿錦的身子猛地一僵。
“放鬆些。”
穆千歌連忙看了一眼傷口,輕舒一口氣:“還好沒再裂開。”
說完這句,抬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阿錦,眼底裡卻噙著滿滿的……悲涼?
他
的眼神好像濃的化不開一般,整個人好似被巨大的陰影所籠罩,無盡的孤獨和冷寂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將人淹沒。
穆千歌垂下眼眸,繼續自己手中的。
“不想說便不說,我也是閒來無事,隨口問問罷了。”
“我此來的目的一是尋你,二來是斷了吳貴妃的臂膀!”
阿錦的話打斷了她,他再抬起頭,眼底一片冰冷。
“在白水村你遇到我之時,你也知道我受了跟著嚴重的傷,那些都是拜吳貴妃所賜,包括她讓人放火燒你房屋,這些等等我都不會放過,不然她會變本加厲。
穆千歌默默的將紗布打了個結,重新坐到他面前。
“怎麼,你一定很鄙夷我吧,當年在沒有尋到你的下落之時,毅然決然的投筆從戎,要保家衛國。卻不料是要除去我的眼中釘罷了。
他忍痛剝開了皮肉,將一顆已經千瘡百孔的心掏出來給她看,儘管,那不是真的。
就這樣吧,魏蜀的官員都還立捧貴妃的兒子,南朝的百姓們也開始對貴妃的兒子好聲連連,他不是非要那個位置不可,然那是他母后的心願,也是他唯一一張救命稻草。
他突然後悔起來,後悔不該出現在他們眼前,後悔不該帶走大楊去軍營歷練。
而這後悔的背後,則是害怕。害怕看到他們因他而受到的牽連和傷害。
正當他心如冰窟的時候,一隻溫軟柔軟的手,輕輕的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別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