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路上的白班，他住在廠裡生活區的幹部宿舍裡，雖然他只是職工，但是掛著副科長的頭銜，待遇是按照幹部來走的。
搭了條白毛巾出來洗漱，正刷牙呢，裴磊就走路帶著風過來了，一路上工人打招呼都熱情地回應著，心情不要太好。
“小李！”
人未到，聲音先到。
李路看過去，就樂了，肯定是好事。裴磊那張比土匪還蠻橫的臉都要笑開了花，肯定大好事。
漱漱口，李路用毛巾擦了把臉，笑道，“裴科長，早上好啊。”
“好好好，今天天氣啊，是真不錯。”裴磊抬頭看了眼萬里晴空，天氣是真不錯。
“有大喜事？”李路笑問。
裴磊的笑容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但要是很好地控制住了激動的情緒，壓了壓聲音，說，“大好事，這裡說不方便，到你宿舍去。”
“成。”李路洗了洗毛巾，倒了臉盆的水，端著就上了三樓，他的宿舍在三樓最東面，朝向很好，一房一廳帶著廚房，五十多的小套房，很舒服。
進了門，裴磊就急忙把門關上，讓李路也是忍不住一陣惡寒。
從口袋裡掏出電文來，裴磊就喜不自禁地說：“一大早我就去通訊科，剛到的電文。總廠批覆了，59改型的研製工作確定放在光明廠！”
連忙接過來仔細地看了一遍，李路也是有些小激動，“太好了！沒想到這麼順利。”
裴磊自得地笑了笑，說，“我一早說了，只要光明廠確定參與，其他廠子就爭不過咱們光明廠。全國造坦克的才幾個廠，除了總廠和第一拖拉機廠，技術實力最雄厚的就是咱們光明廠！”
平復了下心情，李路忽然想到一點，問道，“既然總廠決定把59改的研製工作放在光明廠，是不是說明，光明廠不會劃歸地方了？”
提到這個，裴磊的眼色就有點暗淡了，他嘆口氣說，“移交地方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遲早的問題，快則一年，慢則兩年。”
李路也知道，既然這個決定已經出來，就不會輕易改變，除非再次爆發戰爭。他甚至想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如果移交地方，那麼光明廠還有沒有生產裝甲車輛的資質？
如果有，那麼就說明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國府允許地方企業參與防務裝備生產。說白了，就是放開軍工領域的某些部分！
這對李路來說至關重要，不然他就沒辦法實現自己的抱負！
光明廠研製59改這個專案，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說不定可以慢慢的影響到一些政策！
“總廠的支援組和美國佬年後過來，年前我們得做好準備。我打算先拉個專案組出來，組織人力先把59的整體情況做一個細緻的研究，按照現有的技術資料，先做一個理論上的論證。”說到專業上面，裴磊就一臉的嚴肅。
李路就笑了，說，“裴科長，我倒是認為你應該成立一個大的專案組，坦克三大件，底盤，發動機，火炮，都設立專門的研究小組，好好的吸收外方廠商的經驗，學習他們的技術。”
裴磊打量著李路，說，“小李，你不是退伍兵那麼簡單。懂俄語，懂坦克技術，瞭解國際形勢。你小子沒說實話。”
“裴科長，能幫的，我一定幫。”李路沒接話，只是這麼說了一句。
裴磊也不會繼續追問，誰都有點隱私，尤其是剛剛經歷了大活動的八十年代初。華夏不是沒有人才，是缺少發現人才的人才。
“進出口資質的事情怎麼樣？”李路問了另一個重要問題。
裴磊搖頭道：“沒那麼快。報告我是打上去了，能搞到外匯，廠領導非常支援。還要等總廠研究，然後才能向有關部門申請。到時候是掛在總廠下面，還是直接給光明廠，也是個未知數。”
“最好是直接給光明廠，不然以後脫離總廠了，光明廠一樣沒辦法做出口經營，這很重要。”李路說。
“嗯，我向廠領導彙報過，強調了這一點。”裴磊非常上心，事關上萬人的飯碗，是大事。
技術科是最重要的一個部門，裴磊雖然不是廠領導，但是話語權是很重的，廠領導班子很重視他的建議意見。
談完了公事，李路有點私事找裴磊幫忙。
“裴科長，這兩天我想用一下廠裡的車，我應該找後勤科，還是找廠辦？”李路問。
裴磊想了想，說，“用什麼車？吉普車的話，你們保衛科的比廠辦的都多，隨便開，卡車的話，你們也有，用不著找後勤，廠辦也不管這些。”
“不管？”李路很吃驚，“廠裡的車，公車私用不太好辦的吧，不應該辦點什麼手續？”
“什麼公車私用。”裴磊對李路冒出來的這新名詞感到好笑，就說道，“咱們廠別的不多，就車多，以前也組裝過212和大解放。保衛科的車你隨便用，只要不出事，廠裡不會過問的。”
李路心裡感嘆著這個美好的時代。
之前，他驚歎於保衛科的火力，好幾天沒回過神來，現在，他感慨自己作為一個小小副科長的權力。三十年後，別說副科長，就算是副廠長，也是不敢公車私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