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冠軍
◎再沒有比這一刻更特殊的了◎
安東只記得在裁判哨聲響起的時候, 所有人都向球門前的布馮沖了過去,他也不例外。
不過他第一時間根本沒反應過來義大利拿到了冠軍,只是覺得, 他們終於贏了。然後在隊友相互之間緊緊地擁抱時,他看到好多人都哭了。
“我確實把球撲出來了,怎麼樣?”安東這次沒有躲開布馮的手套糊臉,還有在臉上連著親的好幾下。
“你就是最佳門將!”說完安東趕快回頭找阿比亞蒂,幸好自己的俱樂部大爹此時還在和別人慶祝, 沒聽見他的話。
但其他人聽到了, “嘴這麼甜?也跟我說兩句好聽的吧。”然後安東被迫一人誇了一嘴, 還不能重樣。
馬爾蒂尼紅著眼眶挨個擁抱自己的隊友, 他已經叄拾肆歲了,按照計劃這應該是他的最後一屆世界盃。作為義大利的隊長, 他一直希望能夠在自己還在國家隊的時候帶隊拿下一座重量級的獎杯。
上一屆世界盃他和作為教練的父親一同徵戰, 但義大利最終倒在了八強。兩年前的歐洲杯決賽他們與冠軍失之交臂。這兩次大賽義大利都被寄予厚望, 他們的球員星光熠熠, 但總是不能取得最終的好成績。馬爾蒂尼一度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認為命運並不眷顧他,他可能沒有辦法在國家隊拿到獎杯了。
這屆世界盃是他最後的希望, 在這一路走來並不容易的柒場比賽中,他曾無數次心生恐懼,認為義大利可能要就此打住了,但他從沒有將這些心思表現在臉上,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鼓勵隊友和他一起堅持下去。
好在義大利最終笑到了最後,他現在終於有心情回味剛剛結束的這場決賽, 開場的進球, 下半場的噩夢分鐘的絕平,加時賽的煎熬,以及最後點球大戰的焦灼。
義大利戰勝了強大的巴西隊,他們是冠軍!馬爾蒂尼漫長的職業生涯中,再沒有比這一刻更特殊的了。
他把笑著走過來的安東抱在懷裡,伸手揉著他的腦袋,“剛才的點球罰得很漂亮,謝謝你安東。”
安東感覺到馬爾蒂尼的情緒不太對,大家奪冠了都很激動,但馬爾蒂尼更多的是一種夢想終於達成的如釋重負。‘而且他還說謝謝我!’安東環在馬爾蒂尼背後的雙手上下撫了撫,然後胳膊使勁抱得更緊了。
和一圈隊友擁抱完之後,特拉帕託尼他自然不會漏掉,老帥欣慰地攬著他對自己的同事炫耀,“想不到吧,安東還能踢點球,我都害怕他踢不進去。他自己舉手要上的!”教練組也對安東滿是誇贊,原來點球訓練的時候想不到他其實是亂踢的?
“可能我今天運氣好吧!”安東自然不能認領這種話,“我其實也不確定自己能踢進去。”
“再厲害的點球手在罰下一個點球的時候,都不敢做出百分之百的保證,你能站在點球點前的時候,就已經贏了!”
安東好不容易從教練組的包圍下跑出來,他的臉都要笑僵了,嘴角半天扯不回來,不過那群人可真會說話,安東差點都覺得自己是當射手的絕世好苗子,但他才沒忘記自己比賽時候的兩腳爛的不行的射門,或許之後回去可以增加一些射門的訓練?
親友團也來到了賽場上,托蒂正在和自己的女朋友熱吻,鏡頭對著他們一頓亂拍,安東覺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否則替人尷尬的老毛病又要犯了。
內斯塔抓住了還在場上亂逛的安東,“第一次世界盃就拿冠軍,你小子運氣夠好的。”
“說得好像你現在不是冠軍一樣。”不過安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相比於兩次世界盃都受傷,實際並沒有參加太多場比賽的內斯塔,安東覺得自己確實很幸運。
“你的腳踝現在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了吧?”
“沒有,它現在強壯地能讓我一腳把你踢出三米遠。”
“你再這麼說話,我今天晚上趁你睡覺的時候把你捂死信不信?”
內斯塔直接一腳掃了過去,被安東跳著靈活躲開,“今天晚上酒店有慶功宴,誰知道幾點能睡著覺呢。”
搭建領獎臺還要時間,葉映容提前就說了不管結果是什麼她不會到球場上來,所以現在他可以盡情觀察隊友和家人朋友相處,還有他們身後,倒在大力神杯前的悲傷的巴西人。
那個坐在角落裡抹眼淚的替補好像是卡卡?安東離得有點遠,他也不記得卡卡有沒有來這屆世界盃,但卡卡在一群隊友中顯眼的長相讓安東覺得自己沒有認錯。只不過想到他一分鐘出場時間都沒有,可能現在還是太年輕了,卡卡是哪一年的來著?
巴西球員沒有不哭的,相互之間沒什麼心思安慰。
羅納爾多長久地注視著遠處的大力神杯,他在捌年前隨隊舉起過這座獎杯,但他當時一分鐘的出場時間都沒有混到。這屆世界盃他發揮出色,但有的時候想要贏得最終的冠軍還是需要一點運氣。
羅納爾迪尼奧也沒有了平時樂呵呵的模樣,他任由眼淚不停地溢位眼眶。這屆世界盃他讓世界知道了自己的名字,還在巴黎聖日耳曼效力的他未來肯定會去到更頂尖的俱樂部,前途一片光明,但眼下他深深陷在失敗的痛苦中。
罰丟了點球的埃德米爾森已經哭得上不來氣了,斯科拉裡站在他旁邊,一直在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話卡在嘴邊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安東看著這個全場比賽發揮出色的巴西後衛,兩支球隊最後能拖到點球大戰,少不了他對義大利數次好機會的破壞,但安東知道,在這場比賽結束後,全世界只會記住他踢丟了這粒點球,沒有人還能去想他在過去的那麼多場比賽中為巴西隊的晉級所作的貢獻。
四年一屆的世界盃對於每個球員都太重要了,或許球迷可以說下次再來,但下一次即使奪冠,同一只隊伍裡的人也不是四年前的那些人了。
安東看不下去了,因為勝利産生的喜悅變了味道,只能抿著嘴轉過頭,想著隨便找幾個隊友說說話,把現在心裡的鬱氣沖掉。
“你這是什麼表情?剛才把點球踢進去的時候不是還很高興嗎?”因紮吉突然出現,攬住了安東。
他聲音有點啞,剛才太激動了和一群人說話的時候喊成這樣的。遠遠看著安東掉著一張臉,這才過來想看看他到底怎麼了。
結果他剛說完話,安東轉過來抱住了他。頭埋在肩膀上,因紮吉很快就感覺到那裡的球衣濕了一片。
“現在才激動是不是有點晚了?”因紮吉想看看安東的表情,奈何他抱得很緊,根本推不動。
“要是我剛才把點球罰丟了怎麼辦?要是巴西隊贏了怎麼辦?保羅他們是不是就沒有冠軍了?”安東聲音不大,還一抽一抽的,因紮吉費勁地猜出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原來是害怕了。因紮吉嘆了一口氣,“你想的是不是有點多?要是巴西隊贏了,我們都沒冠軍了好吧,不只是保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