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我們來採訪一下這次世界盃上發揮驚豔的年輕人,安東尼!”
內斯塔毫無靈魂地起鬨,安東猛踹維埃裡,“想喝酒自己去拿不行嗎?”結果一個沒坐穩栽到因紮吉身上,因紮吉把人湊起來。
安東有點暈,直直地坐著好累,他靠在因紮吉身上不動了。因紮吉也就任由他這樣,從來不怎麼喝酒的人今天也不會太苛待自己,拿著酒喝了兩口。
“快坐好回答問題!”
安東抹開頭發露出臉,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問吧。”
“總決賽上你為什麼那樣處理單刀呢?”
幾個人都想到了安東那個水平很臭的遠角推射,笑得不行,安東只感覺腦袋底下枕著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嘟嘟囔囔地抱怨,“我又不是前鋒,踢丟了很正常吧。尤其是你,桑德羅,你還好意思笑我?”
內斯塔才不怕他,“不要轉移話題!”
“好吧,我為什麼那麼處理單刀,都是和波波還有皮波學的。”
“你們兩個打架不要帶上我。”因紮吉轉身抗議,結果安東突然失去了枕頭,整個人向前撲去磕在了因紮吉的膝蓋上,模樣很狼狽。
“誒,你幹嘛!”
安東聲音不爽,他鼻子磕地很痛,因紮吉只好攬著人連連道歉。
原本還要提意見的維埃裡被他的蠢樣逗笑了,但是,“你不要在採訪的時候隨便亂拉別人!”真害怕這小子到時候真這樣造他的謠,那自己的一世英名不就毀了嗎?
慶功宴持續到很晚,只不過到最後酒都被喝完了,安東其實並沒有喝到太多,後來幾個騷擾他的人走了之後他就又是一個人坐著。等快到第二天早上宴會結束的時候,內斯塔才把已經靠著不知道睡了多久的人拉扯回了房間。
他們在第二天的後半夜坐上了回義大利的飛機,安東收到了許多人發來的祝賀簡訊,在機場的時候才一一回複。
“到羅馬的時候應該是早上,據說會有伍拾萬人參與慶典。”
安東蚊香眼,羅馬站得下這麼多人嗎?
“我現在只想趕快上飛機,然後一閉眼一睜眼就到羅馬了,長途真的好累。”
飛機是足協專門的包機,所以在上面很自在,還有很多酒。安東沒有再喝,而是找了一排空座位躺著睡覺。
橫濱體育場的大燈照得人晃眼,安東看著不遠處的主裁判尼爾森吹響了哨子。他一段助跑後來到點球點前,在起腳的一瞬間心生猶豫,要不要做假動作?就是這瞬間的遲鈍,他的動作出現了變形,點球直接飛向了看臺。
那一瞬間安東如墜冰窟,他手腳僵硬地轉身,隊友失望的眼神在他身上灼燒出了一個又一個大洞,馬爾蒂尼皺著眉抿著嘴,看見他走回來只是簡單地安慰了兩句。
然後他目睹著巴西的埃德米爾森把球踢了進去,裁判吹響了比賽結束的哨音,球場變成了巴西人狂歡的海洋。
安東看著隊友或站或跪留在場上,悲痛到無法言語行動。
他第一次看見馬爾蒂尼流淚,即便淚水模糊眼睛,他也在長久地注視著遠處的金盃。因紮吉低著頭,安東想看他的表情卻又不敢看。內斯塔跪在地上扶著之前受傷的腳踝,已經完全恢複健康的地方現在又傳來了陌生的疼痛。
安東穿過一個個隊友,但是沒有人站起來和他對視或者說話。他胸口悶悶地發疼,呼吸都帶著刺痛感,但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更衣室和大巴車上都沒有人說話,只有仍然在哭泣的人的抽噎聲。特拉帕託尼也在為最後的失敗難受,沒心思管他們。
安東一遍遍回想著那粒點球,那幾乎成了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東西,但是無論他如何複盤,也沒有機會再回到球場上把最初的那粒點球踢進去了。
回到酒店後,內斯塔直接開始收拾東西。
“你這是幹什麼?”
內斯塔的聲音還有哭之後的喑啞,“先生剛才不是說原地解散嗎,我明天早上的飛機。”
安東沉默地看著他把包裝好,留下半袋沒吃完的零食,直到房間只剩下他一個人,行李箱滾動的聲音消失在走廊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