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米蘭的一次門球中,迪達大吼著讓防線上前,然後一個大腳將球直接開進萊切半場,魯洛倉促頭球解圍,球又高又遠地飛向邊線。
所有人都以為這個球肯定要出界了,就連跑過來追球的安東有一瞬間也是這麼想的。但他在意識到球的第一落點在場內,只是離他有點遠的時候,還是倒地伸腿試圖去救球。
球被他穩穩地停下來,安靜地落在腳邊,甚至沒有反彈。安東向前俯沖的慣性還沒有結束,胳膊一撐立刻又站了起來,行雲流水地重新發起進攻。
就連攝像機都被晃了一下,在他帶球啟動兩秒後才連忙跟拍,防守球員同樣反應遲鈍,在安東都快到禁區邊沿才急忙跑位。
看了一眼人滿為患的禁區,安東並沒有選擇下底橫傳,而是腳背突然一推,球又低又平的從靠近中路的位置直插門前,這幾乎是個射門了,門將西奇尼亞諾立刻擺好姿勢嚴陣以待。
如果球直接飛向他,大機率會被抱住化解,可是進球路線上突然伸出一隻腳,維埃裡墊了一下,球改變路線,向左上死角飛去。
“超級波波的帽子戲法!維埃裡重新整理了加盟米蘭球員最快帽子戲法的記錄,這只是第一場比賽,下半賽季我們再也不用為球隊的進攻火力發愁了!”
維埃裡興奮地沖到鏡頭前,回頭一把攬住給他送助攻的安東,然後撩起衣服,露出底下印著字的打底衫。
“皮波,我們愛你,我們等你!”
“真是讓人感動的友情啊!或者是愛情?”解說又陶醉又八卦,“安東還對著鏡頭比了個手勢,這是愛心吧,希望皮波如果在看直播的話,能高興起來恢複的更快。”
等鏡頭移開,維埃裡放下衣服,安東問道:“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這件衣服?都不和我說一聲?”
“就這兩天吧,”維埃裡覺得他語氣有點奇怪,“你不高興了?等你以後受傷瞭如果我還能進球我也給你印一件好吧,別垮著一張臉,我可是專門等你助攻的時候才亮出來的,之前那兩個球都沒有。”
安東心裡還不是滋味,如果他也是前鋒就好了,不用等波波進球了再來蹭鏡頭。“你可真敢說,要是進不了第三個怎麼辦?”
“我的狀態我自己知道。”
“嗨,全場最佳,一會兒賽後採訪記著對鏡頭也這麼說大話。”
4個進球,萊切已經被徹底打垮了,再加上換人名額早早用光,只剩下死守一條路,即便如此,舍甫琴科還是在終場哨響前再進一球,50橫掃對手,成功反超尤文來到積分榜榜首。
這可比前幾年的新年第一場表現好多了,當然值得一次慶祝,只是顧及到三天後還有比賽,大家只好在更衣室吃披薩,即便如此,他們也鬧的很嗨。
安東隨手拿了兩塊,叼著就走,開車直奔診所。因紮吉昨天才做了二次手術,安東都懷疑他今天沒有看比賽的精力。
病房裡開著的電視告訴他答案,只是因紮吉似乎並沒有為米蘭的大勝高興,安靜地躺在床上,連安東進來都沒反應。
“還在痛嗎?”安東直奔床頭,因紮吉閉著眼睛冷淡地嗯了一聲。
安東伸手到床尾被子下面,碰到他發涼的腳。“等一下,我去給你灌一個暖水袋。”
因紮吉挪開腳,仍然沒什麼興致,“不用了。”
安東沒有被拒絕的氣餒,而是從小冰箱取出他早上帶過來的食物開始加熱,一邊興致勃勃地說著剛才的比賽,“送過來的披薩有好幾塊掉到地上,桑德羅都停手了,吉諾居然被哄著要撿起來吃,他們可真惡心……”
“你該和他們一起慶祝的,沒必要這麼早過來找我。”
空氣沉默了,因紮吉睜開眼,卻看不到房間另一頭安東的表情。他開始後悔,就算二次手術的疼痛,以及看著波波大殺四方自己卻沒辦法上場的不甘如此折磨人,他也不該對著安東發脾氣。
只是他忍不住,如果是爸爸媽媽在這兒的話,根本不會在意他偶爾的冷言冷語,如果是蒙內在,八成不會搭理他。
他想起自己曾經在採訪中說過的話,因紮吉最感謝的就是家人對他壞脾氣的遷就,容忍他那麼多的壞毛病依然愛他。
但傷害安東不是他的本意,因紮吉生氣於自己突然一團糟的心情和生活,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腳步聲打破安靜,卻不是離開而是靠近,安東轉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抱住他,“皮波?”
“原諒我,我只是……”在安東主動握住他的手後,因紮吉用力收緊了五指,汲取著安東身上的溫暖,之前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看比賽産生的那些負面情緒終於慢慢消散了。
安東半晌才抬起頭,“對不起,皮波。”
“不要說對不起……”
“我是說,手術很疼吧,你還打了麻藥,我聽說麻藥會讓人睡不好。你第一次做完手術一定很難受,我當時卻把你一個人扔在醫院裡。”
“所有這些都和你沒關系,”因紮吉抵住安東的額頭,閉上眼蹭了蹭,“之前說的該去和別人慶祝都是假話,你能來實在太好了。”
“真的嗎?”
“真的,”因紮吉又在他嘴角親了親,“都是我的錯親愛的,我聞見微波爐的香味了,餓得不行。還有暖水袋,我確實非常需要。”
“當然很香,這可是我認真做的。”安東終於恢複了開朗的模樣,讓因紮吉鬆了一口氣,但他馬上發現這口氣松得太早了,“至於暖水袋,那得等我心情好了再給你灌。”
“而且還有一件事,波波在衣服上寫他愛你,你有什麼想法嗎?”
因紮吉咳了一聲,僵硬地挪開視線,他感覺事情的走向有點不太對勁,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不要在意,波波對誰都那樣,就算有一天他在球場上表白鄰居家的狗我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