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甫琴科似乎被卡卡說服了,剛才還沉重的心輕鬆起來,開始思考其他難題,比如按照那個男人對性別認知的說法。‘安東和女生談戀愛正常嗎?還是說他曾經是女生現在已經變成男生了?如果安東喜歡男的,算不算同性戀?’
另一邊,加圖索已經說服自己安東沒生過病,這一切都是羅馬電視臺汙衊安東的陰謀,“他們怎麼能對安東這樣?等到可以接受採訪的時候,我一定把他們臭罵一頓!”
“好了,你上次和弗朗對噴之後扣的錢還不夠多嗎?”皮爾洛不鹹不淡地阻止了義憤填膺的加圖索。他同樣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幾年前他撞破安東洗澡的時候,安東會臉紅地罵人,還有他喜歡花的小愛好,還有他嚇人的潔癖。
當然他不是說男人不會有這些毛病,皮爾洛在心裡做出總結,他送給安東的那身護士服實在是太天才了,下回可以試試在安東的更衣室櫃子裡放兩條毛毛蟲,他一定會嚇死。
內斯塔沉默地走在最邊上,直到聽見皮爾洛有點扭曲的輕微笑聲才皺眉看過去,“你在發什麼瘋?”
“我沒發瘋。倒是你,這麼入神在想什麼?”
“我在想歐洲杯後安東在節目上穿過裙子。”
皮爾洛瞭然地用肩膀懟他,“那一身確實漂亮。”
“那又不是重點,”內斯塔的眼神裡帶上了幾分不可置信,讓皮爾洛忍不住懷疑自己思想太複雜了,“明天這件事肯定會被挖出來。不過他會畫畫,學繪畫學設計的男生應該在這方面都有天賦吧。”
“又不是隻有安東一個人穿了裙子,但是我懂你意思,誰讓他穿上最合適呢?”
內斯塔再一次沉默了,彷彿在回憶著那條閃著光的露背裙子,又或者維埃裡突兀的肌肉、托蒂可怕的絲襪,算了,想想都眼睛疼。
維埃裡可不知道他的雙料隊友們正在編排他,目送並肩上樓的正副隊長,他坐到一動不動的好友身邊,“安東曾經給我說過一句話。‘他只是喜歡男的,不是同性戀’。”
因紮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半晌抬起臉,彷彿才聽見維埃裡說了什麼,“好,我知道了。”
“所以你不去找他嗎?他現在估計不太好過。”維埃裡嘆了口氣,拍拍因紮吉。
“一會兒就去,你先回家吧波波,謝謝你。”
安東確實度過了難捱的幾個小時,在關先生的節目結束半個小時後,他就和經紀人坐在了內洛的會議室裡,面對著加利亞尼、米蘭的新聞主管,還有代表教練團隊旁聽的塔索蒂。
加利亞尼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男人和負面新聞非常不滿,在經紀人解釋關先生過去不聞不問和突然出現要錢的情況時一直掉著臉,哪怕塔索蒂出言補充說所謂安東的父親從來沒有出現在安東的生活裡,他的表情也不好看。
“那個病是怎麼一回事?‘性別認知障礙’,真是個新鮮事,我也算長見識了。這種病放到一個足球運動員身上意味著什麼?居然還有心理醫生的診斷證明,放到直播節目裡。”
“那是個假的診斷證明,正規心理醫生有嚴格的保密規定,按照職業規範,他們不能將病人的病情洩露出去,哪怕是父母也不行。”
“我們已經聯絡了診斷書上署名的診所,他們確定簽字的醫生在幾年前就已經被解僱了,診斷書的日期也對不上,診所為了維護名譽會起訴的。”
診斷證明書有問題,連帶著後面的錄音也沒了證實的必要。加利亞尼的臉色好看了一點,但新聞主管皮亞齊卻不買賬,“如果安東從來沒有去看過心理醫生,為什麼他的父親要從這個角度進行攻擊?”
經紀人冷淡了聲音,“我不覺得這個問題需要解釋,而且貿然問我的僱主到底身體有沒有缺陷是很冒犯的事,我的僱主一向很健康,這是米蘭內洛體檢報告上的結論,難道皮亞齊先生喜歡被別人關心身體有沒有什麼毛病嗎?”
“這不是我在故意挑毛病。從邏輯上就說不通的闢謠不會讓大眾信服的。如果茱莉亞女士想要說服俱樂部一同公關,最重要的資訊不應該隱瞞。”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僵硬至極,加利亞尼閉目養神彷彿沒聽見二人的爭吵,塔索蒂一直在擔憂地看著從進來就一言不發的安東。他終於抬頭了,“選擇性緘默症。”
又是一個專有名詞,皮亞齊皺著眉頭看過來,安東不耐煩地解釋,“因為精神刺激而在需要交流的場合長久地拒絕說話。”
這不算說謊,曾經的安東確實得過這樣的病,雖然只是性別認知障礙引起的並發症,還有另外幾種心理疾病,說出來只會讓人難堪。
“什麼刺激?”
“因為父親再婚不再來義大利探望他的刺激,”馮婷玉搶過了話頭,語氣幾乎稱得上是嚴厲了,“皮亞齊先生,我們的共同目標是幫助我的委託人免受謠言的傷害,你現在的行為恕我直言也算是傷害的一種了。”
安東側頭,馮婷玉沖他安撫地笑了笑,他們進來之前只在電話裡短暫地溝透過兩句,只說了確實去看過心理醫生,但安東沒有說自己生過什麼病,馮婷玉也沒問。
“我沒這個意思,抱歉,”皮亞齊也意識到自己行為不太妥當,收斂了身上的攻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