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退役的名宿在評論的時候都誇獎了這粒進球,不同於以往只點評球技,這次他們連帶著誇了安東好幾句。
第一個在媒體上評論的居然是羅伯特巴喬,“很高興安東沒有受到場外因素的影響,他是名副其實的天才,他能一直奔跑在球場上,對球迷來說是一件幸運的事。”
這著實讓安東受寵若驚,羅伯特巴喬不可能是被公關出來誇他的,所以這樣的表揚更加珍貴。他給手機裡存著名字卻幾乎從沒聯系過的號碼發了感謝地簡訊過去,想當初還是巴喬主動找上他的。
巴喬很快回複,簡訊的內容讓安東彷彿能看到他哈哈大笑的模樣,“如果你真的感謝我,下次媒體問你在足壇的偶像是誰,記得說我的名字。”
除了巴喬,米蘭名宿們更不吝誇獎,就連巴雷西都對他贊不絕口,還有巴薩主教練、米蘭的黑天鵝裡傑卡爾德,在採訪被問到的時候也說了好話,哪怕之前在歐冠中安東和他相遇的時候踢巴薩狀態火熱非常難對付。
這些名宿不是第一次誇他,但現在站出來顯然是為了給他撐腰,安東感動壞了,難免對惹出這一切麻煩的罪魁禍首多了幾分痛恨。
關先生彷彿徹底消失了,但安東知道以他缺錢的程度,不可能就這麼結束,肯定還躲在某個角落,隨時準備跳出來再給他一次迎頭重擊。
他猜的沒錯,關先生確實著急,在歐冠結束的週末,他就電話聯絡了經紀人,希望和安東再見一面。
“他真不知道自己會被遣返嗎?”安東當然願意和關先生見面,他已經等不及把這個不配當父親的人送走,但關先生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更狡猾,安東不知道他主動找自己是自投羅網還是請君入甕。
不管怎麼想,面是肯定要見的,關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羅馬跑到了米蘭,經過幾次拉扯,他們把見面的地點定在一個生意不怎麼樣的餐廳包廂,只不過關先生不知道的是這家餐廳的是科斯塔庫塔和塔索蒂一起開著玩的,吃的不怎麼樣,但足夠可靠。
見面時間放在了週末米蘭和萊切的比賽之後,安東能明顯感覺到看臺上抵制他的極端球迷在變少,尤其米蘭又一次贏下比賽。安東知道,只要能一直贏下去,大部分球迷都會對他無限寬容,但一旦有了重大失誤、輸掉重要的比賽,哪怕看上去理性好說話的球迷,也會毫不猶豫地指著他的鼻子罵他。
關先生這次遲到了,他喬裝打扮了一番,走進包廂的時候還在左顧右盼,顯然精神高度緊張。帽子和口罩下面是一張比之前狀態還要差的多的臉,黑眼圈很重,頭發犯油,如果上次見面他還可以說是落魄,這次就該用邋遢來形容了,甚至有點病態。安東腦海中有一個隱約的猜測一閃而過,卻沒能抓住。
“東東,最近比賽踢得怎麼樣?”關先生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一開口居然還要和安東寒暄,安東看得惡心,冷笑著撇開眼,“我很忙,你找我什麼事?”
他故意表現得非常不耐煩,關先生似乎放心了一點,不再多廢話,直接提出了要錢。
“我之前給的不少了吧,你這麼快就花完了?還有羅馬電視臺那邊,怎麼,他們沒給你錢嗎?”
面對安東的嘲諷,關先生臉上露出一絲痛悔,彷彿他是被逼無奈,本意並不打算傷害自己的兒子。“爸爸也是走投無路才……”
安東大聲嗤笑打斷了他的解釋,“這次你要多少?總不能還要我給你兩張卡吧,我也沒那麼多車可以送給你。”
“爸爸能理解你生氣,你不想給錢很正常,這樣吧,”關先生‘好心’地提議,“爸爸不白拿你的錢,我這兒還有幾樣東西,你看他們值多少,爸爸賣給你。”
這是個什麼走向?安東眼看著他拿出兩個紙張發黃的硬殼筆記本,還有滿是摺痕的兩幅畫,見到這些的第一眼,原身生病時模糊難尋的記憶湧進他的腦海,這是原身十多歲時寫的日記,不用翻開他也能想起來,裡面記錄著一個小孩飽受折磨的內心。
“我以為媽媽已經把這些扔了。”安東摩挲著筆記本粗糙的封面,聲音低沉。
“你媽媽確實扔了這些,但爸爸覺得這也是你的一部分,怎麼能隨便丟掉呢?”
關先生說得道貌岸然,安東從來沒見過這樣無恥的人,他咬緊後槽牙壓住心中的怒火,“所以你就從垃圾堆裡把這些東西撿回去了嗎?我那時候才幾歲?爸爸,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我只是想留存做個紀念,當時沒想過它還能派上用場。”這下聽上去委屈可憐的反倒是他了,安東冷笑著把東西推開,“本子上就算寫了我的名字,也什麼都證明不了。它和你偽造的診斷書、錄音一樣,隨便就會被拆穿。”
“你不怕這些也被公開出去?一次闢謠還有人相信,兩次三次再想洗白就沒那麼容易了。”
安東一點不怕他的威脅,伸手指向包廂房門,“請,上哪個節目記得告訴我,我會準時收看的。”
關先生當然不能就這麼離開,他們都知道再上節目很困難,這裡是義大利,由不得他不停地搞事情。他忍下這口氣,強笑著拿出手機,煩躁地不停抓著手背,“這些不喜歡的話,我這兒還有幾個影片,想來你一定願意看。”
現在已經有能看影片的手機了,雖然螢幕小畫質模糊,安東還是看清了影片的內容。原來的安東病情最嚴重的時候,倪女士因為擔心他的精神狀態在家裡裝了監控,拍下的畫面中,一片狼藉的房間裡,十來歲出頭的小男孩在媽媽焦急萬分的勸說聲中崩潰地大喊著。
“你和你媽媽在影片裡說的這些話,恐怕沒辦法放出去讓別人聽到吧。”當安東一言不發地看完這幾段影片後,關先生適時地出言提醒,語氣裡是不加掩飾的濃濃惡意。
安東終於忍不住了,猛地站起來照著關先生的臉就是一拳,木質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響聲,關先生還沒回過神來,又被揪著領子從椅子上提出來,三兩下被打倒在地上。
“畜牲!”安東氣地彷彿呼吸都帶著火,關先生其實和他差不多高,但中年人顯然比不過年輕力壯的體育生,捱打之後完全沒有反抗餘地,直到他原本就不健康的臉青腫一片,嘴角還滲出不少血,第一次打人的安東才有些懵地停住手。
關先生趁機還手,猛地把安東掀開,少了頭發的緩沖,安東的腦袋重重地撞在桌沿上,疼的他眼前發黑,還能聽到牙齒在嘴裡摩擦的聲音。
在隔壁房間聽見動靜沖進來的幾個人正看到安東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他們自動忽略了看上去更慘的關先生,湊上去拉偏架,“不許打架!安東,你怎麼了?”
馬爾蒂尼守門,關先生被科斯塔庫塔拉著胳膊沒辦法發揮,因紮吉站在安東身邊,聲音喊得很大,安東伸腳踹人的時候卻完全沒想著要攔,反而也偷偷伸手推了兩把。直到他們又來了兩個回合,安東踉蹌地站住,關先生也沒了反抗的力氣。
“先生,在我的餐廳裡打架的話,你們得到警察局走一趟了。”科斯塔庫塔嚴肅地扯著關先生的胳膊,卻被後者煩躁地一把甩開。
關先生的狀態很不對勁,按道理他被打地不輕,安東現在還在頭疼,他卻像沒感覺一樣,只是焦躁而茫然地來回亂轉,顧不上計較這幾個突然沖出來拉架的人都是誰,甚至在安東喊他的時候也恍若未聞。
他們驚駭地看著關先生撲到揹包前,甚至拉拉鏈都幾次失敗,最終抖著手從夾層裡摸出一個注射器。
警察在這時終於趕到了,重點關注物件關先生當然被直接帶走。打了人的安東當然也要跟著去,連帶著倒黴的老闆科斯塔庫塔。
幸好包廂的監控證明除了打架他們和剩下的事無關,安東只要交一筆罰款就可以離開,存著影片的手機早就被他偷偷藏起來了。筆記本和畫警察也沒有多檢查。至於關先生,因為被抓時手上的髒東西和包裡的假護照,他不日就會被遣返,再也沒辦法出現在安東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