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隆五年的最後一天終於緩緩來臨,讓無數人等得滿心焦急。
寒風凜冽,陣陣呼嘯席卷大地,穿再多的冬裝也會感到手腳冰涼。
可能正是這種苦難的氣候,磨煉出了北荒人堅韌不屈的品行。
隨著夜幕降臨,涼州城內響起了陣陣爆竹聲,此起彼伏,空中還綻放著絢麗的光彩,讓人眼花繚亂。
爆竹聲好似驅散了夜幕、驅散了冰寒。
恍惚間好像還能驅散北荒百姓數十年的苦難。
北涼也好、北荒也罷,老百姓們的日子總算是要接著過下去的。
劈裡啪啦的爆竹聲是在趕走陰霾,是在歡迎新一年的美好。
新年的歡喜之下,藏著數不清的暗流,一旦湧出,那就是驚天動地~
直到現在,涼州城內的百姓還不知道一場血雨腥風正在來臨。
……
涼州城外三十裡處有一座隸屬於魏家的軍營,依著一處山腳而建,四周叢林密布還有山穀遮擋,地勢頗為隱蔽,此地約莫駐紮著千餘魏家士卒。
“都快點,衣服全都換了!”
“再檢查檢查,有沒有破綻,記住,今天誰要是露餡,本將軍絕對饒不了他!”
營中有些混亂,滿營的士卒都在換成皇甫一派的服飾,兩名武將在人群中不斷穿梭,挨個檢查有沒有遺漏。
一人名為張虎、一人名為李牛,都是當初魏冉降燕時身邊的親兵。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都混成了將軍,絕對的心腹,魏冉思來想去,偷襲軍營的任務隻能交給這兩位死忠。
“兩位將軍,準備得怎麼樣了?”
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兩人回頭一看立馬抱拳行禮:
“古先生,您怎麼來了!”
顧思年穿著一身丈青長袍,站在兩人身後:
“今夜有多重要想必兩位都清楚,魏將軍特地派我來看看。”
“咱們兩都跟了將軍很多年了,放心吧,大老遠的還麻煩先生跑一趟。”
兩人對顧思年的態度極為恭敬,因為在如今的魏家,除了魏冉父子,權力最大的就是顧思年了。
魏冉甚至說過一句話,見到顧思年就相當於見到他本人。
“嗯,兩位將軍做事魏將軍自然是放心的,不過我此行還有彆的事,跟我來。”
顧思年也不管二人的反應,轉身就往僻靜處走去。
張虎與李牛不敢怠慢,緊隨其後。
三人一直走到荒無人煙處才停了下來,張虎小心翼翼地問道:
“先生,魏將軍是有什麼新的命令嗎?”
“唔,到底跟了將軍很多年啊,還是你腦子轉得快。”
顧思年微微一笑:
“今夜發起偷襲之後,請兩位將軍強攻燕軍大營,殺到營中深處方可轉身撤離。
記住!要儘可能地殺傷燕軍!”
“什麼!”
兩人的眼神一下子就呆住了:
“不是,不是說佯攻嗎,虛晃一槍就走嗎?
現在怎麼要強攻?”
兩人心裡直犯嘀咕,這與一開始的軍令完全不一樣啊。
顧思年極為平靜地說道:
“將軍覺得虛晃一槍作用不大,唯有猛衝猛殺才能激發燕人的怒火,從而對皇甫琰恨之入骨。
隻要能最大程度地挑起燕人的怒火,那皇甫琰就必死無疑!”
這理由聽起來倒是很合理,但張虎二人還是滿臉尷尬的說道:
“古先生,我們麾下不過區區千餘人,北燕駐軍足有萬人,這要是發起強攻,怕是……”
說白了,兩人不敢,本來虛晃一槍倒是沒什麼,打完了就跑唄,現在來真的,誰不怕?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兩位將軍都是魏將軍麾下的得力臂助,這種時候難道要退縮?”
顧思年的眉頭皺了皺,有些不悅。
“不不不。”
張虎點頭哈腰地說道:
“屬下隻是覺得,將軍這道軍令有些奇怪。”
“噢?”
顧思年眉頭一挑:
“這麼說你們二位是懷疑我假傳軍令了?沒事,你們可以立刻派人去涼州城詢問,我在這等著。
但要是耽誤了今晚的正事,你們擔待得起嗎!”
語氣到最後已經變得有些嚴厲,張虎兩人那叫一個心驚膽戰,咬了咬牙,硬著頭皮抱拳道:
“諾,末將等謹遵軍令!”
“去吧。”
顧思年朗聲一笑:
“祝兩位將軍,旗開得勝!”
“大軍出營!”
“轟隆隆~”
密密麻麻的身影接著夜色的掩護湧出了軍營,直奔北燕大營的方向。
顧思年一步一緩地登上高處土坡,駐足遠望,耳邊還隱隱能聽到些許爆竹聲。
顧思年的手掌在空中輕輕揮舞,喃喃道:
“過了今夜,就是一個嶄新的涼州了~”
……
涼州城內熱鬨非凡,北燕駐軍的大營卻是一片安詳,反正他們也不過大涼的新年。
團團火光在營中閃爍著,偶爾有巡邏的士卒外出遊弋,與往日好像還沒什麼不同。
就在大營的左翼,近千軍卒正悄無聲息的抵近營房,宛如無數幽靈在黑夜中穿行。
張虎與李牛兩個家夥鬼鬼祟祟地探出頭來,目不轉睛地瞪著燕軍大營裡的動靜,呼吸急促,無比緊張。
能不緊張嗎?平日裡他們也就欺負欺負那些小勢力,基本上都是手拿把掐,隻打勝仗。
今天可是跟燕軍玩命啊!
瞪了半天,李牛嘀咕道:
“還好啊,感覺燕軍基本上都睡了,沒什麼守軍在外麵。”
“鬆懈一點也是正常。”
張虎好像鬆了口氣:
“反正誰都不會想到會有人偷襲燕軍大營,況且又是大年夜,他們傻不愣登的杵在外麵做什麼?
也算是天助我也啊~”
“啥時候動手?”
李牛看了一眼夜色:
“差不多到時候了。”
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猶猶豫豫了半天,實在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