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乘佛法這四個字落在空中之際，天際周遭乃至中洲地界的大部分人為之一振。
其中有一位儒家的深研佛法的一位夫子，他後知後覺不由地嗤笑道：“好一個大乘佛法，佛陀的小乘佛法已成世間罕見，他江言如果隻是單憑言語上的居高臨下去硬撐著，當真好笑。”
“大乘佛法，真的是好大的口氣。”
......
此時的蒼界之中此起彼伏地響起了對於江言所說的大乘佛法這四個字的鄙夷之聲，目光之中儘是充斥著猶如實質的嘲弄之意。
鄙夷之聲聲聲入耳，極為尖銳。
畢竟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洞虛境的修士和已經悟道千載的當世佛門至尊佛陀比拚佛理，無論讓誰去看，江言都是必輸的。
周嫦聽到江言的這句話，她額頭上直冒黑線，這一瞬間，她甚至於想要尷尬地轉過身去。
大乘佛法這四個字身具玄妙，但很明顯對於江言來說，這隻不過是假借佛陀的小乘佛法的名諱起的虛高之意，在周嫦看來，江言心中知道自己必敗，所以就想要在彆的地方找回一些場麵。
此時周嫦的心中升起了縷縷絕望之意。
而此時的天道場域隔絕了外界的所有乾擾之聲，場內巋然不動的佛陀在聽到江言的大乘佛法的時候，他一開始有些莫不在意，但當感受到天道場域之中佛力異常之時，他古井不波的目光之中泛起了一抹訝然之色。
大乘佛法？
吾體悟人世五百餘年才參悟小乘佛法，他一個骨齡不過百年的洞虛境修士又如何能參悟無上佛理？
真是可笑不自量。
而大乘佛法對於佛陀來說代表著一種可能性，但很顯然如今他的思想並沒有觸及於此，哪怕有絲毫靈光閃爍，但礙於小乘佛法的根深蒂固，他都難以窺破層層迷障。
“江言，你悟佛幾何？敢稱大乘佛法？”一道中正平和的宏大之聲響徹在天道場域之中。
一道道無聲的力量蕩滌在虛空內外。
而江言並沒有受到這道宏大之聲的波及，他的目光看向了天穹的深處，他仿若看到了零落在斜風殘陽之中的歲月塵埃，他仿佛旁若無人地行走在虛空之中，無視佛陀佛音的影響，無視外界閒雜譏諷之聲，他閒庭信步，神情舒緩，目光凜然。
佛陀感受到了江言那有些淡然的目光，他平靜淡泊的心境之中揚起了一抹波瀾之意，一團無名火在他的內心深處驟然間燃起，布滿褶皺的大手之上一道道血筋緩緩抱起，若不是天道場域之中的實力介於同一個基準線，此時說不定佛陀就會暴起殺人。
這個時候的江言似乎是感受到不遠處佛陀莫名的目光，他緩緩轉過身看向了那尊蒼老高大的身軀，他平靜無波的麵容上忽然間泛起了陣陣波瀾。
呼呼作響的輕風裹挾著一道清亮之聲在天際之處漸漸彌散。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小乘佛法者，渡己，大乘佛法者，渡人。”
話音落下之際，整處天際乃至整座中洲之境仿若陷入到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近乎每一個人的耳邊回蕩著這一句話。
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佛陀則比其他人更能感受到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之中所帶來的無上佛理，他整個人愣在了原地，渾濁的目光之中揚起了驚濤駭浪。
但江言並沒有因此而止住自己接下來的言語，他慷慨激聲，聲聲銘斷：“出家人當慈悲為懷......”
“普度眾生......”
“緣起性空......”
“不二法門......”
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江言聲序平緩，他仿若是在敘述一件極為正常的事情。
這一刻，天際處的修士，天穹下的眾人，他們並沒有出聲，他們的目光放到了層巒薄雲之中的那道頎長的身影。
此時饒是在江言不遠處的佛陀，他並沒有去打斷江言。
即使此時江言在闡述佛理的過程中，天際處瘋狂湧動的耀眼佛光並沒有之前佛陀在道儘小乘佛法之時漫天佛光那般璀璨。
足下生蓮，身後塑佛。
但隨著江言聲音的漸漸傳蕩開來，他的身後漸漸積蘊了許多泛著空靈之光的白色氣體，它們縈繞在他的身邊，充盈著他的周身，度化每一道混著雜質的佛光。
這是佛源之氣，是佛門的正統之象，饒是佛陀本身也隻在成為佛門至尊之時承載著往昔佛門至尊留下的餘蔭，而先前小乘佛法的誦威之時，也隻是顯化出了一些佛源之氣罷了。
佛源之氣對於佛陀的震撼有，但不多。
而此時的江言的背後並沒有出現隻存在記載之中的佛門異象，除了佛源之氣之外，就隻剩周遭之人震動的目光。
江言佛理驚天動地。
但江言對於大乘佛法的此番闡述卻讓佛陀心神震顫。
因為大乘佛法讓佛陀看到了佛理的另一種可能性，一種他從未涉及到的區域。
佛陀看到渾身上下沐浴在無上佛光之中的江言，他的視線漸漸變得有些模糊，蒼老低啞的聲音之中透露出一抹深深的不可置信：“這就是世間佛法的另一種可能嗎？”
這一刻，佛陀並沒有選擇去質疑江言，因為在他這種人的心裡，他首要關注的則是大乘佛法本身的教義之上。
至於江言？
此時佛陀的心中甚至於有一種江言是遠古佛門至尊轉世的既視感，但這隻是匆匆一念，頃刻間便煙消雲散。
這時天道場域之中原本佛陀近乎碾壓的局勢頃刻間出現了逆天翻轉。
佛陀身下蓮台的純淨之光越發的黯淡，他身上原先浩淵入海的氣息此時也變得飄忽不定，他此時目光變化，他仿若陷入到了一種內心的自證，滴滴的汗水從他的額頭之上朝著身下的高空驟然落去，他深藏在佛衣大袖之中的枯槁大手在無聲的顫抖著。
而此時天道場域之外的周嫦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她這時瞳孔緊縮，小臉蒼白，她的心在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