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周嫦看到江言這一副慘相和之前人前顯聖的模樣天差地彆,她鬱結在心口的一道戾氣才稍稍退散了些。
儘管佛陀在離開中洲之際交代過周嫦以秘法除掉江言,但她並沒有選擇去做佛陀交給她的任務,她也並沒有考慮太多這件事情的後果,大不了之後見到佛陀之時,跟他說,道尊現身,自己不敵,慌忙遁走,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畢竟強如佛陀在開壇論道之中拿江言沒什麼辦法,那自己能有什麼辦法呢?
至於如今的江言該怎麼辦?
當然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啦!
江言之前敢給自己種下奴印,自己當然也要在他的體內種下奴印,以報曾經之仇。
歸根結底,周嫦是一個從出生到現在都是對自己極度自信的人,而正是江言,活生生的打斷了她的自信。
與此同時,周嫦還是一個十分記仇的女人。
聽到這句話的江言瞳孔微縮,眉頭一皺,一縷怒意縈繞在他的眉宇間,陰詭血絲密布的臉上因為憤怒再度掀起了數個小口子,它們朝外滲著淋漓的鮮血,江言的回答也很果決,聲音虛弱但帶著凜然的冰冷“滾!”
江言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周嫦想要給自己種下奴印?
江言一時間被周嫦的這句話震驚的說不出話。
好好好!
果然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殺向周嫦的那把刀最終也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回轉到了江言的身上。
現在的周嫦想要在自己的身上種奴印,以此來為了控製和折磨自己。
江言不知道周嫦的奴印是什麼層次的,但渡劫境修士的奴印想想也不是輕易可以破除的,當然顧寒煙先前提供的奴印除外。
江言遙想當時的自己還怪相信顧寒煙這個懶女人的奴印,沒想到給自己那麼大的驚喜。
所以江言對奴印的態度很堅決就是不可能,他寧願死都不願意成為另一個人的傀儡,尤其是周嫦這個和他勢如水火的女人的傀儡,如若不是現在的他將修為潛藏在心海之中,他極有可能在勢危之時,自絕而死。
聽到江言聲嘶力竭的滾字,周嫦罕見地並沒有因此發怒,她不怒反笑,清冷絕美的小臉上泛起了陣陣波瀾,現在江言的表情可比剛才的他還要多,居然還讓自己滾,原先他那麼陰鬱,一心求死,如今卻破口大罵。
看來江言是破功了,這樣來看,奴印一事是他的底線,那這就很有意思了~
周嫦此時緩緩伸出自己纖細素白的手指輕輕地點在他的下頜之上,手指微屈,漸漸把他的腦袋抬起來對準自己,她的眸光之中泛著淡淡的笑意,與此同時,她注意到了江言眼中的憤慨,她原先有些鬱然的心情此時變得舒暢了許多。
周嫦現在發現,讓江言死倒是沒有什麼意思,但是他隻要痛苦,自己心情好像就會好一些。
“江言,你不要這麼仇恨地看著我。”
“你我之間的孽緣也是你一手造成的。”周嫦眼睜睜地看著江言身體乃至臉上出現密密麻麻細小的血痕,它們在朝外滲著猩紅的鮮血,若是繼續放任鮮血橫流的話,如今江言已然垂垂老矣之軀,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血竭而亡。
周嫦凝著瓷白的指尖,看那抹猩紅沿著江言龜裂的麵皮蜿蜒而下,暗紅血珠從江言溝壑縱橫的皺紋裡滲出,如同古陶器皸裂時滲出的釉淚,在枯槁的下頜凝成搖搖欲墜的赤珠。
當第一滴血墜落在周嫦手掌時,灼燙的溫度驚破死寂,那抹赤紅正巧落在青黛色血管交彙處,像雪地裡突兀綻放的朱砂梅,又似滴入冷泉的滾燙鐵水——而她羊脂玉般的手指始終紋絲未動,任憑滾熱的血順著月牙形的指甲滑落,在掌心拖曳出妖冶的紅綢。
對於周嫦而言,她想要看看江言所能承受的底線究竟在哪,至於如今他身上的傷勢,這對於渡劫境的周嫦而言,不值一提。
“佛門的千殊菩薩咳竟然也是是非不分的人?!”江言冷笑著,在情緒的起伏之間,身體上的羸弱最終反噬了江言,他感覺到喉嚨一甜,一道暗紅色血霧如折翼的赤蝶般撲落在她臉上。
周嫦的詰問尚在唇齒間流轉,忽有寒梅綻於麵頰。她怔忡著抬手觸碰那片異樣的濕潤,指尖劃過眉骨時帶起細碎冰晶——原是江言嘔出的血沫在寒風中凝成了霜。
掌中猩紅如刃,劈開她素來端方的儀態,蜿蜒血線正順著掌紋滲進金絲繡牡丹的廣袖,在月白錦緞上暈出詭豔的彼岸圖騰,菱花鏡般的眼瞳裡,倒映著掌心那捧將化未化的赤雪,分明是溫熱血漿,猝不及防地灼痛她的指尖。
此時的江言才堪堪把氣捋順,聲音虛弱道“如果你不是先來奪舍我,我又如何會在你的體內種下奴印?”
“你這些年的佛法是給誰修了?!”
“怎麼修的是非不分?!”
“況且,在當時的意識世界,我算是給你留了一條命,如果換做彆的人,佛陀屆時看到的就不是完好無缺的千殊菩薩,而是成為一具屍體的你。”
“我先前給你種下奴印,也算是給了你另一種選擇。”
周嫦素嫩的手指揉了揉自己沾染鮮血的指間,她的眸光漸漸有些發散,她陰沉著臉“這樣說的話,我是不是還應該感謝你呢?”
江言深深地看了周嫦一眼,不發一言,如今她強他弱,一切的言語都仿若是枉然。
看到江言反應的周嫦並沒有過多涉及到這個話題,她此時將縈繞在自己指間的鮮血漸漸揉散,隨後她正視身前疲弱不堪的江言,聲音清脆,帶著不可置疑的語氣“那繼續剛才的話題,我現在給你活下去的選擇,做我的奴隸。”
“你要知道,我千殊並沒有收奴隸的習慣。”
“而你江言,剛好是這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