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之間,隨著韋尊一擊破開封不棄的護體氣牆,昭示著其已經逆衝氣血,強行壓迫自身天人之體的潛力,不計性命也要拖著封不棄來一場死鬥。
封不棄自然能夠看出韋尊的決心,同為習武之人,更是發自內心的讚賞這種為武而癡的決心。
但作為對手,封不棄心下也不禁多了幾分唏噓和無力。
曾幾何時,自己也保有著習武之人的熱忱,同時也有著對長生的殷切和期待。
但這一切,全都如流水一般,悉數從自己的手中流逝。
龍頭山一戰,本來單手擒煙袋,先傷冷雲,再擊敗拐子和飛刀,幾乎就是自己生平最鼎盛一戰。
可突如其來的一塊石碑,不僅毀掉了自己的巔峰一戰,更是毀掉了維持幾十年,從未退步的武人體魄。
自那時起,即便傷勢已經痊愈,內勁仍舊穩固,但體魄卻在以不可逆的形勢衰退。
後來到了二仙山,本想踩著和尚老道的頭重新為自己正名,重新為天元山立威,結果卻被火符籙燒了個麵目全非,自此不僅體魄江河日下,心境更是遭到重創。
追求長生,不僅是為了活著,更是為了得到如仙人一般的大逍遙。
而被毀了容貌的封不棄,即便長生也得不到人前顯聖,仙風道骨,受人尊崇的大逍遙,隻能終日裡黑衣蒙麵,像一隻老鼠般陰暗爬行。
隨著心境一跌再跌,封不棄意識到自己即便能維持巔峰身手,也失去了武人生死相搏間的血勇之心,於是便留在天元山上,不再拋頭露麵。
可即便躲在山上,也沒能逃過主動上門挑釁的米四海和段歡。
那一夜,封不棄仍有巔峰氣象,但好勇鬥狠之心儘失,從心態和氣勢上敗給了正值鼎盛的米四海,再度落得一身嚴苛的傷勢。
如今,封不棄眼睜睜看著韋尊破掉自己護體氣牆,便知道自己在天賦上,又一次敗給了韋尊。
當初義結金蘭之時,段天罡還隻是精研赤砂掌的尋常高手,那護體氣牆的手段,還是封不棄教給他的。
但是段天罡的武學天賦確實罕見,結合自身的赤砂掌練成了焚風罡氣,即便麵對巔峰武人,仍能起到護體之效。
而封不棄的三尺氣牆,則成了中看不中用的樣子貨,隻能戲弄一些內勁尚不純熟的年輕人,遇到高手之爭,變成了眼下這個局麵!
“難道我今日,連個韋尊都打不過了嗎?”
封不棄眼見韋尊以判官筆做劍,招式淩厲的襲來,下意識便向後退卻,心中更是沒來由的一陣自我懷疑,全然沒了爭鬥的自信。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自己今日敗在這裡,天元山不僅會失去一個高手,更是會斷絕與鬼臾區之間的聯絡,皆是痛失助力,僅有天虹陪著天王,又能否抗衡這如日中天的龍頭山和蛟龍山呢?
“不行,老夫得活著,就算為了兩個兄弟,老夫也不能一敗再敗,甚至是丟了性命!”
封不棄忽然想起兩位義弟,心中萬般雜念儘消,轉而目光淩厲的看向韋尊。
今日,要麼從容離開,要麼就趁機弄死韋尊和米四海,大大削弱龍頭山和蛟龍山的實力,即便結局是死,也要為兄弟們掃清障礙,斷然沒有未戰先懼的道理!
“老雜毛,你有種彆跑!”
韋尊發現封不棄腳步後退,隱約感到對方心境不穩,恐怕難以助自己破境,當即破口大罵道。
而幾乎是在罵聲落下的同時,封不棄當即一改頹勢,殺心暴起的凝視韋尊,欺身向前遞筆,直刺韋尊持筆做劍的手腕。
鐺!
兩根判官筆攪在一起,頓時激起一陣金鐵交擊之聲,火星乍現不斷,氣勁正輝掀起的爆炸聲亦是不絕於耳。
韋尊明顯能感覺到封不棄的氣勢開始節節攀升,眼中頓時欣喜異常,當即逆行全身氣血,以內傷為代價強行提升自身實力,換取能和巔峰武人勢均力敵的戰力,上身衣衫頓時炸裂,如瀑青絲的隨著勁氣在身後飄揚,整個人如同瘋魔一般向封不棄的身前擠去。
判官筆雖然不過三尺,但貼身搏殺之間仍舊運轉不暢,加之韋尊毫無顧忌的貼上前來,進一步壓縮了彼此之間的距離,使得雙方手中的判官筆都成了累贅。
“找死!”
封不棄大吼一聲,主動扔下判官筆,搶占一次先手的時機,反手擒住韋尊的腕子,另一隻手點指直刺韋尊肋下。
即便沒有混鐵鑄成的判官筆,以封不棄內外圓滿的武道修為,仍能做到力破筋骨,勁透臟腑,隻要一指點重,韋尊必死無疑!
哐當!
韋尊主動近身,求得便是這一刻,又豈會輕易受製於人,當即也棄掉判官筆,雙手交叉挽花蝴蝶手,掙脫開封不棄的擒拿手,順勢豎起雙手食指和尾指,使出一記藍采和插花,擰身向封不棄的雙眼戳去。
封不棄同樣打出了火氣,當即後仰下腰,避開韋尊插花手的同時,繼續點指向其肋下戳去。
但韋尊早在出招的同時便已經擰身閃避,瘦削卻不失精壯的身形猶如蟒蛇,翻身避開封不棄的點穴手,順勢架起雙肘,好似醉漢臥樹一般背靠封不棄身側,使出醉臥側身肘,肩頭左右擺動,接力肘擊連砸向封不棄的腦袋。
封不棄當即架起雙臂,擋下對方的肘擊,同時奮起一腳,踏住韋尊的後腰,猛地向前蹬出。
韋尊剛一感到後腰被踏住,當即後仰下腰,幾乎是躺在封不棄的腿上,一記端杯手向上直取封不棄的咽喉,口中醉喝道:“曹國舅,仙人敬酒鎖喉扣!”
封不棄自是不敢被端杯手掐住咽喉,當即雙掌交疊擋在喉前,同時腳下發力,猛然將麵韋尊蹬開。
但韋尊早已料到此刻,故而提早斜躺在封不棄的腿上,悄悄改變自身重心,遭受這一蹬腳後,身形並未向前飛出,反而雙腳離地,借著封不棄的蹬腳之力擺腿上翻,整個人乘勢躍起,淩空踢腳連環,直向封不棄的胸前掃去。
“張果老,醉酒拋杯踢連環!”
隨著韋尊一聲大喝,封不棄頓時被包裹在無數腿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