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至。
天氣已經熱了起來。
黃四喜持之以恒,每天都在廟後山穀練功。
這天他盤坐樹下,雙手搭於兩膝,靜練《九陰真經》的內功。
隨著九陰內力在體內流轉,他越發覺得耳聰目明,對周遭環境的感應更為敏銳。
他正練著,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從穀外傳來。
這聲響較為沉重,絕非儀琳發出,況且儀琳前往後山放蜂,不會出現在寺廟方向。
黃四喜知道有陌生人造訪寺廟,當即收起玄功,起身準備相迎。
再聽那陣腳步聲,原本是在踏地奔跑,等跑到寺廟後暫停了片刻,又騰空拔起,攀上廟頂屋簷,顯露出了人影。
黃四喜站在山穀,可以眺望到人影容貌。
那是一個胖大和尚,行事風風火火,他在房頂俯瞰到黃四喜後,先高喊一聲:“你是不是黃師侄?”
他喊完淩空一躍,落在廟下一棵鬆樹的樹冠上。
彆看他身形高大,輕功腳法卻甚是靈活,踏著樹葉輕輕一踩,又朝前一翻,人已經降落在了山穀裡。
箭步三兩下,他已經來到黃四喜身前。
“黃師侄嗎?”他瞪大眼珠,上下打量黃四喜,審視意味比較明顯。
“我姓黃不假。”黃四喜隻被恒山派的尼姑稱呼過師侄,他可從未在恒山附近見過男僧,又道:“你是不戒大師?”
“除了我,沒有其它和尚會來這座廟。”不戒大師快言快語:
“琳兒呢,我剛才去白雲庵找她,定逸說她來了家裡,和黃師侄待在一起,起初我還當黃師侄也是一個尼姑,結果竟然是一個公子哥,你把琳兒藏哪兒了?”
“我沒有藏她。”黃四喜指指山後:
“她在山間花穀放蜂,已經去了兩個時辰,應該快要轉回了,如果大師著急見她,我也可以領你去找她。”
“放蜂?她一個姑娘家,放什麼蜂,又鑽什麼山?”不戒大師脾氣急切:“走走走,快帶我去尋她。”
不戒大師伸手要去捉黃四喜的手腕。
黃四喜旋即一抬,避開了他的擒拿。
不戒大師似乎料到了他的反應,寬大手掌又向上一探,緊緊追著他手腕,非要拿住不可。
黃四喜手腕輕輕抖動,突然幻出一排殘影。
不戒大師再也探不到他手腕所在,頓時一滯:“咦?你這功夫……”
不戒大師眼裡露出奇異目光,他心裡起了較技的念頭,手掌力道猛增,‘呼!’的一下,朝黃四喜胸口拍去。
黃四喜站著未動,隨意揮動手臂,一排掌影瞬時在身前劃過,等不戒大師掌力觸及他之前,‘啪!’,他穩穩擋住了不戒大師的手掌,又朝後一推,不戒大師立退數步。
“大師你想做什麼,與晚輩切磋比武嗎?”黃四喜笑著問。
他的兩招新降龍掌,剛剛推演圓滿,卻從未進行過實戰,眼前這位不戒和尚,武功不弱於恒山三定,屬於江湖有數的一流高手,拿來對練再合適不過。
“比比又何妨!”不戒大師脫掉袈裟,扔掉身背行李,摩拳擦掌,一邊嚷嚷:
“剛才在白雲庵時,定逸把你一陣猛誇,她說江湖上的後起之秀,誰的武功也強不過你,我來試試她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大師儘管來試,請你務必出全力,不用擔心會傷了晚輩。”黃四喜雙手齊擺,做出‘龍行萬道’的招式。
“呀?年紀不大,口氣不小!那我要是對你留手,真就對不起你的本領!”
不戒大師並沒有以大欺小的觀念,更沒有一團和氣的忍讓,他心裡想試探黃四喜的武功深淺,就會全力以赴。
“小子,接招!”
他雙掌變拳,真氣霎時外溢,掀起淩厲拳風,左拳先朝前擊,試圖迫使黃四喜出招格擋,右拳隨即跟上,從左拳下方穿行過去,攻向黃四喜胸前空門。
他本以為兩拳齊出,黃四喜縱然能擋,也要手忙腳亂。
結果他雙拳近身一刻,忽然發現掌影驟起,眨眼封鎖了黃四喜的周身要害,不管他的拳頭攻向什麼方位,必定會被掌影所阻。
防禦這麼嚴密,讓不戒大師一時愣神,不知道自己攻勢應該如何繼續。
就在這時,黃四喜的掌影陡然一轉,開始朝前推進,變守為攻。
不戒大師隻覺眼前一晃,密麻掌影已經把他籠罩其中。
他心頭一緊,湧生囚獸的危機之感,猛的出拳,朝掌影之中劈砸過去。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進攻,等黃四喜的掌影擊實在自己身上,到時他想發拳就沒有機會了。
但是倉促之間,他根本找不到掌影破綻,胡亂揮拳隻是平白耗用內力,又如何可以打中黃四喜?
他砰砰兩拳,全部落空。
掌影卻趁勢彙聚,歸為一掌,‘碰!’的一響,拍在他肩頭上。
這次他後退十數步,體內氣血微微震蕩,不適感卻很快消失,他並沒有受傷。
“你的掌法非常厲害,打的我沒有招架之力,我破解不了!”
不戒大師卻是搖頭:“可惜威力不夠,傷不到我,咱們再來!”
他又哪裡知道,黃四喜擔心他被‘龍行萬道’重創,連半數掌力都沒有用上,整個招式也沒有使滿。
黃四喜見他擺動雙拳,又要卷土重來,喊道:“大師你要小心,我下一招掌法有些特殊,你可要留神一些,不然有可能會受傷。”
“少囉嗦,發你的掌!我不戒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沒有遇上過一掌打傷我的人!”
不戒大師箭步急行,試圖搶在黃四喜施展掌影之前,攻到黃四喜身邊,單論掌法的精妙與威力,他自認全都比不上黃四喜,但可以在速度上取勝一籌。
結果他才踏足黃四喜身外數尺範圍。
卻見黃四喜橫起右臂,劃出弧線,猛的朝前一推,掌風霎時疾吐,劈空半丈,結結實實打在不戒大師的胸上。
這一招正是黃四喜推演的降龍第十四掌‘龍戰於野’。
不戒大師隻覺胸口巨震,仿佛被鐵錘擊中,身體後仰急退,直至後背撞上一棵鬆樹樹乾,他才一屁股蹲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