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時。
由‘房見鼎’所引發的血腥動亂終於停息,四大寇老巢也恢複平靜。
這場動亂造成三四千位匪兵喪命,但老巢內並沒有彌漫任何傷感氣氛,反而處處可以聽見歡聲笑語。
究其原因,喪命匪兵幾乎全是二當家‘毛燥’與三當家‘房見鼎’的麾下,他們死光死淨後,原本屬於他們的錢糧與女人,全部被曹應龍與向霸天兩位當家的屬下們收入囊中。
這等同進行一場火並,四大寇變成兩大寇,曹應龍與向霸天以及兩人的屬下們成了最大受益者,也難怪他們會喜笑顏開了。
他們開開心心收斂屍體,修繕被破壞的老巢建築。
曹應龍與向霸天則待在聚義廳內,商量錢糧與女人的重新劃分。
兩人沉迷在財寶暴增的喜悅裡,絲毫沒有察覺,聚義廳房頂上多了兩個不速之客。
黃四喜與婠婠潛伏在房簷處,探聽著兩人談話。
曹應龍外號‘鬼哭神號’,舉手投足間儘顯凶悍之態。
他長了一雙招風大耳,前額堆著深深皺紋,腮陷顴高,兩眼微眯成線,精光閃閃,給人以城府深沉的感覺。
他手邊擺著一根精鋼打製的鐵矛,看去至少有四五十斤重。
他也曆來不苟言笑。
隔著茶幾落座的向霸天,笑麵虎的氣質與他截然不同。
向霸天是個五短身材的胖漢,個子矮小,腆著大肚腩,好似一顆大肉球,他手腕上套著兩枚銀光閃閃、邊緣布滿銳齒的鋼環。
向霸天正是憑借這對‘奪命齒環’,打進了奇功絕藝榜。
“老二與老三火並內訌,咱兄弟不能重蹈覆轍!”向霸天拿出開誠布公的姿態,對曹應龍推心置腹:
“咱兄弟積攢的搶糧足夠十幾年花銷,根本不需要爭搶,如果覺得自己分錢少,完全可以提出來嘛,下次多分就是,萬事好商量,不必殺的血流成河!人死以後,財寶花不成,女人無福消受,何必呢!”
曹應龍托著下巴,沉聲分析:“這件事非常古怪,以我對老三的了解,他絕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打死老二,他有可能是被人控製,專門挑撥咱們四大寇的內訌!”
黃四喜與婠婠聽見這番話,不禁對視一眼,均想這個曹應龍有些謀略,應該是四大寇裡的智囊角色。
曹應龍頓了一下,又伸手指向門外:“如果我預感沒有出錯,外邊應該潛伏有針對咱們的強敵!”
向霸天並不認同他的看法,哼著說道:“老三好色如命,為了女人他什麼都乾的出來,老二身邊養著一個官宦貴女,他肯定是貪圖美色,這才無恥謀害兄弟!”
曹應龍見向霸天滿不在乎,繼續示警:“曆陽傳來消息,刺客降龍在江上殺死了江淮軍大龍頭杜伏威,就連鐵勒宗師曲傲也喪命在降龍之手!”
婠婠聽罷微微側了側俏臉,美眸飄向黃四喜,未見黃四喜情緒有絲毫變化。
黃四喜察覺到她的凝視目光,扭頭去看她。
她玉手自然伸出,替黃四喜扶了扶鬥笠與蓑衣,神態極儘女子的嬌妍溫柔,又吐了一口傳音:“這場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
黃四喜回傳一句:“不要分神!”
她淺淺發笑,繼續專注探聽。
向霸天不以為怵:“他降龍再橫,與咱們四大寇有什麼關係,怕他作甚!”
曹應龍指出:“降龍曾經屠滅了江南鐵騎會,那鐵騎會與咱們四大寇做的買賣一模一樣,難保降龍不會對咱們四大寇下手!”
向霸天頓時怔住,稍起擔憂。
但他略一思索,旋即又恢複鎮定:“現在山外洪水滔天,不管降龍對咱們四大寇有沒有歹意,他都絕對過不來!”
曹應龍當即提醒:“我收到確鑿消息,降龍離開曆陽後,他是向西而行!算一算他的行程,如果他被洪水圍困,極可能是落腳在咱們彆山附近!”
向霸天皺起眉毛:“如果降龍真的來了彆山,咱們應該怎麼辦?”
曹應龍建議:“武道宗師都不是他的對手,咱們更不行,索性封藏糧窖金庫,老向你率領弟兄們連夜撤去中原!”
“你呢?”
“我留下來等一個人!”
“等誰?”
“不方便透露!”
“啊呸!”向霸天拍案而起:“先打發老子離開,你再留下獨吞財寶,你真是發的好夢!就算要走,老子也要帶上錢糧!”
曹應龍勸道:“彆山裡的匪盜不止咱們一夥,此行中原幾百裡,你若帶著財寶上路,絕對會被瘋搶的!”
向霸天越聽越惱:“老子偏偏不走!老子手上有幾千弟兄,財寶全部賞出去,重賞之下定有死士,未必鬥不過降龍!”
他心裡已經對曹應龍起了警惕,判斷曹應龍搬出降龍是故意嚇唬他,實則是為了黑吃黑,他就不願再與曹應龍繼續談下去,大步流星離開了聚義廳。
曹應龍望著他的背影,搖頭歎了一聲,也起身返回居所。
黃四喜與婠婠立時尾隨曹應龍。
時逢午夜,又下著大雨。
曹應龍在老巢內穿梭兩座山穀,直至回到他位於山頂的閣樓裡,始終沒有感應到身後追兵的任何氣息。
直至一股狂風將他的臥室窗戶給吹開。
他敏銳覺察到風勢反常,立時就要破門逃逸,結果淩空射來幾道細細勁氣,觸身後勁氣忽然軟化,絲網般纏住他的四肢,當場將他定在原地。
他瞳孔一陣急縮,能將勁氣化成柔絲,內力運使肯定已經抵達超凡入聖的境界,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是發絲之人的對手,張口就想呼喊室外的護衛。
誰知一道指勁緊緊尾隨在氣絲之後,精準點中了他的啞穴。
他就此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唯獨視線仍舊沒有被遮蔽,隻見黃四喜與婠婠從窗口遁入室內。
不等他打量兩人容貌,身體就被黃四喜一把抓起,破窗而出。
在雨夜裡穿行了十餘裡。
黃四喜與婠婠把曹應龍帶到一座荒山石洞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