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能當皇帝,唯獨吳王不行。
兩朝皇室血脈,讓吳王天生最為尊貴,可就是這樣的尊貴,限製了吳王能夠擔任皇帝的可能。
唐朝是推翻隋朝建立,讓前朝皇室血脈當本朝皇帝。
那推翻隋朝還有什麼意義。
楊妃對於這一點非常清楚,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讓吳王李恪和蜀王李愔,能夠有更好的未來。
在皇子這個層次,站隊是不可避免的問題。
沒有誰能完全避開。
不站隊,意味著改朝換代後,權力的更替。
自從上次的元宵詩會後,楊妃就已經確立了跟太子的關係。
這種關係並不明顯,其實大多數時候,對於太子來說都沒有意義。
但楊妃知道,太子若能順利登基,兩個兒子不至於被貶,哪怕不會太過器重,至少也不會過於逼迫。
而這次的危機,如果能在其中幫忙周旋,起到用處的話。
太子肯定會記著她的好。
“傳本宮令,今日馬車頗有不便之處,召杜奉禦立即前來,本宮要問問他,到底是怎麼管的馬,還能出這般紕漏。”
楊妃當即下令,把杜荷叫來。
她沒想直接去東宮,這樣動靜就太大了。
張阿難調查杜荷的事情,有心人肯定已經有了猜測,所以通過先行提醒杜荷很有必要。
尚乘奉禦這個官職,除了專門負責皇帝的馬之外,還包括後宮的馬車相應事務。
尚乘局內,馬夫、獸醫、馴馬師等,都在其管轄範圍內。
不多時,杜荷就趕了過來。
聽到是楊妃傳的令,杜荷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這段時間,可謂是喝酒酒不香,喝茶茶不甜,心裡滿是愁緒。
不敢見李安儼,更不敢去東宮。
生怕是牽扯到太子身上。
楊妃是太子黨人,杜荷明白,這是楊妃要給自己想辦法了。
杜荷麵色平靜,拱手作揖:“拜見楊妃。”
楊妃點點頭,隨即揮揮手。
除貼身侍女外,其他人儘皆退下。
留下貼身侍女,也是為了避嫌。
雖然大唐風氣開放,但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還是會很容易遭人非議。
“杜荷,你可知,張內侍正在查你。”
楊妃也不轉圜,直接開門見山。
杜荷一臉苦澀:“我知。”
楊妃微微頷首,道:“你不能繼續留在長安了,隻有離開長安,才能暫且避開,以待太子歸來。”
杜荷何嘗不想離開長安,可又怎麼能離開。
無奈道:“眼下彆無他法,陛下肯定不會同意我離開的。”
楊妃點醒道:“你若要離,陛下自是不肯,然城陽呢。”
“長樂病逝不久,陛下如今最是對幾個公主更為在乎,若城陽有事,陛下必然準許。”
“你為駙馬,相隨而去,合乎情理,即便是陛下有些想法,但看在城陽的麵子上,也不會過於為難。”
杜荷聞言,眼睛頓時一亮。
連忙拱手道:“謝楊妃教我。”
杜荷想不到這一點,是因為他對政治鬥爭經驗少。
楊妃能看明白,是因為她對情感更為細膩,且跟了陛下這般多年,對於陛下的心思,怎麼都能了解幾分。
楊妃不爭寵,是因為沒有必要爭寵。
長孫皇後已逝,後宮誰還能比她身份更高貴。
爭,也沒得爭。
然不爭,並不代表不會。
杜荷處境看似萬劫不複,然實則還是有一線生機。
這一線生機,就是落在城陽公主的身上。
從另外的角度來看,這一線生機,更是長樂公主病逝所換來的。
在這個獨特的時間點,陛下心腸更軟,更容易被打動。
“快些去吧。”
“先去一趟本宮的馬廄再走。”
做戲就要做全,彆人怎麼猜是一回事,但至少不能讓人挑出理來。
楊妃也不用跟杜荷說太多。
“是,楊妃。”
杜荷心頭驚喜,連忙匆匆去了一趟馬廄。
把幾個馬夫訓斥了一頓後,就趕忙回了尚乘局,靜待下值,回去跟城陽商議。
——
“楊妃的馬出了問題,召杜荷問責。”
“杜荷把楊飛的馬夫罵了一頓後離開?”
宮裡頭的這點動靜,隻要張阿難想查,就不可能有誰能瞞住。
杜荷回尚乘局屁股還沒坐熱,張阿難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是。”彙報的宦官肯定道。
張阿難眉頭皺起。
他意識到這裡頭肯定有情況。
楊妃是太子黨人,這在宮裡也不算什麼秘密。
在這個時候,不管是什麼理由,楊妃跟杜荷的見麵,都不可能是表麵上那麼簡單。
馬出了問題,就要問責尚乘奉禦,是不見得的。
可這又說不出什麼差錯來。
遲疑再三,張阿難沒有把這個事情告訴陛下。
畢竟陛下政務繁忙,總不能什麼消息都去彙報,那還要他這個內侍乾嘛。
是夜。
杜荷回府後,就跟城陽公主說起這事。
城陽公主有些疑惑:“好好的,怎麼要離開長安呢。”
杜荷從來沒跟城陽公主說過,跟太子謀反的事情。
城陽公主是個天真安靜的性子。
平時就喜歡丹青花藝,是個宅女。
天生貴胄的她,隻需要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了。
杜荷有些遲疑的說道:“有人想通過我,陷害太子。”
城陽秀眉微皺:“是青雀?他也太過分了,人都不在長安了,還要搞這些事情。”
“是哪些人要陷害太子,你跟我說,我去告訴父皇,讓父皇責罰他們。”
杜荷一滯。
我能說是陛下嗎?
讓陛下自己責罰自己,這樣真的好嗎。
“娘子,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這裡頭的牽扯太多了。”
“就算是陛下,也不一定能看得真切,反而會遭人蠱惑。”
杜荷耐心的解釋道。
城陽卻很自信:“父皇肯定會相信我的。”
杜荷有些無語。
勸說道:“我們不要摻和進去,離開長安,就能讓這些人的陰謀詭計落空。”